于是,下一秒,黑色的利刃像是被什么引导着那般,第二次洞穿了神族圣子的胸口。
胸口被穿透,泛着黑雾的匕首夹杂着鲜红的血液从奥斯蒙的背部露出,洁白的长袍上绽开一朵鲜红的血花。美丽的圣子因为楚痛而微微蹙着眉,却微笑着,没有后退,反倒是迎着惊愕的精灵前进了几步,让利刃更深地刺入了自己体内。
“你——!”精灵瞪大了眼睛,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呆滞,奥斯蒙的鲜血溅到了他苍白的面孔上,精灵木然地被神族的圣子轻轻抱住,像是安抚迷路的孩子那般抚摸着他的面颊,然后轻轻吻了吻他微启的嘴唇。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遽变惊呆了,甚至连武器都忘记了挥舞,整个神殿内一片静谧,于是,他们也听到了奥斯蒙伏在精灵的身上,在他耳边轻喃的低语。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陪你一起,这一次,我先走一步,去那个世界等你……”
精灵扶着奥斯蒙的身体,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的恐惧,他竭力想要阻止对方生命的流逝,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眼睛逐渐黯淡下来,却带着欣慰的淡笑,一如既往的柔和、深情。
“不……奥斯蒙?!你怎么能死?!我竟然杀了你?!”精灵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臂弯内仍旧抱着已然没有了生命气息的奥斯蒙,似乎天塌地陷般的绝望。
下一秒,他的表情突然一片空白,像是做出什么决定那般,抓起了方才因为错手杀掉奥斯蒙而受惊、掉落在地的另一把匕首。
一手搂着奥斯蒙的尸体,另一手高举起匕首,倒转刃部对准自己心脏的部位,在阿萝拉“不要——!”的尖叫声中,那柄利刃毫不拖泥带水地刺穿了精灵的心脏。
内脏遭受重击,令精灵咳出了一口鲜血,血液溅在奥斯蒙毫无血色的嘴唇上,留下一抹嫣红。
“你这个混蛋……”精灵低声说道,缓缓合上眼睛,身体向后倾倒,正好倒入了冲上来的阿萝拉怀中。
“纳德雷德!纳德雷德!”阿萝拉试图用手去堵住精灵伤口内咕咕冒出的鲜血,却只是徒劳,精灵用着最后一丝意识看了她一眼,苦笑着,轻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做错了——也许错的人是我……”阿萝拉泣不成声,努力想要挽留住精灵的生命,却只感觉到手心下那颗心脏的搏动越来越微弱,最终完全停止了跳动。
阿萝拉跪在地上,抱着精灵,而在精灵的臂弯内,奥斯蒙微笑着依偎在那里,仿佛是熟睡了一般。
抬起沾满精灵血液的手,掩住自己的面孔,阿萝拉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嚎啕大哭了起来,她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只觉得悲伤与绝望几乎将她淹没。
在她的周围,神官与圣骑士们默默地站着,完全不知应当说什么。终于,一名神官转身,缓缓走向神殿的大门,抬手将其推开。
侵染了血腥气息的空气从神殿内部飘出,不远处高耸的尖塔上,巨大的黄铜钟发出沉闷的低响,一下、两下……低哑哀伤的丧钟将引导着亡者的灵魂,前往天国的彼岸,希望他们能在那个世界获得永远的幸福。
五十年后。
“老师,你真的要把纳德雷德的骨灰迁到神殿的墓园中与奥斯蒙圣子大人合葬吗?”年轻的剑士抱着黑色的骨灰盒,担忧地问道,“神殿的那些人肯定会气得跳脚的!”
“哈!我管他们呢!”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阿萝拉看上去仍旧像是三十几岁的模样,漂亮而有活力——毕竟,对于已经成为圣级大剑士的她而言,生命还有一段相当漫长时间,才能走到终点。只不过,在岁月的冲刷下,即使容颜不老,她的眼中却已然没有了年轻时候的任性冲动,虽然仍旧狡黠,却闪烁着骄傲与智慧。
“为了这一天,我可是奋斗了五十多年呢!好不容易成为了圣级大剑士,不用再看神殿的脸色行事,我当然要完成这一辈子的夙愿喽!”阿萝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弟子不用啰嗦,带着他径直闯入了神殿墓园,丝毫不管周围神官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神殿墓园中,一座巨大的白色石碑边,另一位男性剑士站在那里,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落魄,但是那毫无破绽的站姿、漫不经心上扬的嘴角与锐利的目光,却明确昭示了他不俗的身手。
“吆,加纳,麻烦你了!”阿萝拉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年轻剑士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骨灰盒,半跪□,将其放在了白色墓碑边早就挖好的洞穴内。
“这就是你一直执着的东西?”被称作加纳的男人耸了耸肩肩膀,看着阿萝拉拔出匕首,在墓碑上刻下“纳德雷德”这个名字,“没想到你还是曾经那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呢,我也只不过是在游历的时候,听到吟游诗人的传唱过罢了,这个正义与邪恶的爱情故事,想必所有人都听说过吧——对了,事情的真相是不是与诗人们唱的一样?”
“差不多吧。”阿萝拉轻笑了一下,眼睛中闪过一丝怀念,随后又像是嫌弃自己的字太丑一样皱了皱眉,将匕首插回腰间,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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