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也在啊?真巧。”
许含章缓缓转过身,抬袖掩口,做出了不胜惊讶的样子,任谁瞧见了,都会以为她是直到这会儿才发现他的。
“……”
凌准没想到她居然会赖皮到这个程度,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索性也有样学样,用上了更加赖皮的嘴脸,眼角一斜,故作轻佻状说道:“小娘子,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是不是在打我的主意?”
“对。”
许含章知道自己眼下想要压过他,就得比他更出格才行,于是就斩钉截铁的应了声,顺便还捏起他的下巴,猛地往上一抬,愈发轻佻的道:“这位小郎君,我观你骨骼清奇,是个不可多得的……咦,东西你拿到了?”
她无意中一低头,便见他腰间除了佩刀,还垂着一块莹润如酥的羊脂玉玉佩,其上雕着风卷葵纹的图案,姿态舒展而隽逸,线条流畅,令人见之心喜。
“那位老匠人的手艺果然不差。”
许含章立刻弃如敝帚的放过了他的下巴,转而无比珍爱的拈起了玉佩,认真的品鉴一番,很是满意的点头道。
“那我呢?”
凌准怅然若失的摸着被她‘轻薄’过的那个位置,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一听到她夸赞起旁人来,就下意识想要跟对方比出个高低,争个输赢。
即使对方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丈,也不例外。
“你也不差。”
许含章微怔,随即嫣然一笑,说道:“方才,我都看到了。”
和那种刚出手帮了年轻女子的忙,一转头就惦记着要在女子的身上占更多便宜的伪君子不同,他是完全不存半点儿私心的,只为了帮助而帮助,根本就不图好处,不求回报,绝不会强逼着对方来一出以身相许的戏码。
这样的他,如一泓清泉般干净,清澈透明。
可惜……
等不了多久,她就得离开清泉,只身去往泥沼之地了。
她的心头一阵怅惘。
聚少离多,似乎已经是他和她的常态。
“十一,我要回长安了。”
不过,临走前她还是要厚着脸皮,努力的争取一次。
“我想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于是她迅速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界,开门见山的问道。
其实,她大可以用上柔婉苦情的法子,先扑进他的怀里,哭着诉说起自己惶然无依的现状,再展望着自己风雨飘摇的将来,楚楚可怜的暗示着好想有个人来让自己依靠,给自己庇护。
然后,他八成会在她的眼泪中软化下来,什么都依了她。
但她不想那样做。
他待她从来都是情真意切的,毫不作伪。
而她,也唯有报以坦诚。
“在养病的这些日子里,我便反复的想过这个问题了。”
他迟早要回长安的。
她,也一样。
只消他应下和她同归的要求,她就有把握能请动崔异那边的人出面,替他把军部的差事卸了,然后回长安谋一个更好的前程。
但她之前却一直没有提。
因为她很清楚,他有着他的骄傲,他的自尊,断不是她能随意践踏和试探的。
可事到临头,饶是她平日里脑子再清醒,此刻也忍不住犯起了糊涂,除了儿女情长,竟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我知道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当初我不顾你的阻拦,一门心思想要去找崔异寻仇,全然没有把你的感受放在心上,还好意思说你不体谅我,不理解我,还有脸向你发脾气。但……但风水轮流转,待这种事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时,我就马上换了副嘴脸,逼着你必须就范。这样,的确是挺过火的。”
见他深深的皱着眉,神情难辨喜怒,许含章只得郁郁地吐了口气,将木盒塞到他的怀里,竭力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笑道:“总之,你即便是恼了,即便是不答应,也千万别骂我,别打我。好歹……我已经贿赂过你了,你至少也得给点儿面子才是……”
“许二,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凌准终是听不下去了,啼笑皆非的打断道。
他连动她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又怎会干出责骂她,甚至是殴打她的事情来?
“贿赂?”
然后,他极为配合的打开了木盒,看见了那个愁眉紧锁的泥娃娃。
不得不说,它的神情,和他还真有些相像。
他不禁哑然失笑,将她整个人连着木盒一起,小心翼翼的揽进了怀里,“其实,我真的很欢喜。”
她的行为,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胁迫或自私的表现,而是心悦他的证明。
要知道她在待人接物时,一向是将分寸把握得很好的,大方得体,绝不会让人感觉到冒犯,但有时却过于谨慎了,难免会带上几分疏离,将她真实的心意和情绪藏了起来。
而今日之事,若不是因为她舍不得他,放不下他,又怎会自行慌了阵脚,乱了思量,变得冒冒失失的,甚至把他反感崔异的事都忘了,贸贸然就说出了让和自己和她一道回去的打算呢?
她的失态,她的慌张,全都是因为他啊!
这怎能让他不欢喜呢?
“十一……”
许含章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低低的道:“你再说下去,我就得找条地缝钻了。”
他怎么就这么憨,这么傻呢?
自己的做法,分明就是在试探他的底线,挑战他的尊严,可他非但不为之气恼,还换了个别出心裁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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