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至见质辛面带泫然,似是无限委屈之意,含嗔看了蕴果一眼道:“看你,倒没得吓坏了他。”蕴果笑道:“却不是给你宠坏了,寻常人家男孩子长这么大了,哪有还在内帏厮混的。赶明儿进了上书房,还这般没规矩不成?”楼至听闻此言蹙眉道:“敢情你是想叫质辛进上书房学习?”蕴果拍了拍质辛的小脑袋笑道:“不然如何请得动那缎君衡,上书房的子弟都是皇亲贵胄,质辛进了内中学习,不出一二年便可以出息了。”
楼至伸手接过质辛搂在怀中摩挲着蹙眉道:“正是因为都是皇亲贵胄,倒叫人忧心,咱们的孩子虽是在外胡打海摔惯了,却也是从小在我身边娇生惯养起来的,如今教我的儿子给人家做了伴读,万一受了什么委屈却是如何是好,咱们又不是请不起先生的人家,倒没得给人家当奴才使唤。”
质辛听闻大人们的言语似懂非懂并不在意,倒是给妈妈搂在怀内遍体摩挲着十分受用,还不时撒娇嗅着楼至身上的味道,却听得蕴果谛魂笑道:“咱们的孩子岂有伺候别人的道理,凭他什么皇亲贵胄,也只有服侍咱们的份儿。”
楼至尚未答言,倒是质辛先涎着脸扑进楼至怀中央道:“质辛不去,在家塾里要吃的玩的都便宜,先生又是启蒙,自小跟着质辛的,进了书房就不能时时看见妈妈了,我再不去的。”楼至听他说得可怜,连忙将他抱在怀中安抚摩挲着,一面看向蕴果,等他拿个主意,却听得蕴果笑道:“当真不去?听说今年十九郎也进学了,就在缎师父门下。”质辛听闻这个名字眼前一亮,面上倒踌躇起来,似是动摇之意。
倒是楼至见他二人言语不解个中之意,疑惑地看着蕴果,却听他解释道:“当日你离家求医之时,我因要执掌武林事务,又要兼着衙门里的差事,不能十分照看质辛,便将他寄养在宫中上书房,托那缎君衡看顾几日,谁知他竟也忙的焦头之时,竟带了自己的儿子十九郎前去,那孩子倒和质辛一见如故,十分相与,其后我迎迓于你,去宫中接了质辛回来之时,他两人竟恋恋不舍,还约定将来进学必然在一处,怎的没有多少光景,质辛倒薄了情分,忘了当年同窗之谊?”
质辛听闻儿时玩伴亦要进上书房读书,心道若是自己与那十九郎日日在一处倒也十分称心,再说他既然是缎君衡的爱子,自己与他同窗相与,想必那缎师父便不肯十分苛责,自己曾在宫中寄宿几日,见其中规格制度与盟主府气象又不相同,倒多了许多可以淘气造反的所在,到时与那十九郎一起逛逛,倒也便宜。心下盘算定了,便对楼至撒娇道:“既然十九也去,那质辛也要去,只是妈妈别忘了日日来接我,还要给我留着好吃的。”
楼至听闻质辛几句话就给蕴果拐了去,心下好笑起来,含嗔看了蕴果一眼道:“敢情你送了他进学去,竟是为了找个玩伴陪着他的性子反,学些个精致的淘气。只是不知这十九郎容貌人品如何,是否堪陪质辛读书。”蕴果笑道:“我给他挑的伴读自然是好的,那十九郎自小在缎君衡身边长大,尚未启蒙之时便有几本书几千字在腹内了,如今跟着他父亲授业这几年,想必更加进益,那缎君衡既然无心科举,教授的东西自然清贵些,却也不怕质辛沾染了科场功名之心。再说同学少年之时,都是互有切磋琢磨,方可相长,却忘了你我在佛乡之日?”
楼至正聚精会神听这十九郎的来历,却见蕴果倏然提起两人在佛乡同修之事,不由脸上一红嗔道:“正经商议你儿子入学的大事呢,谁与你在这里打这闷葫芦。”蕴果见他娇嗔,也不答言,只含笑看着他,楼至生怕他当着质辛的面说出什么好听的来,连忙对他使个眼色,蕴果见状,方收敛了眼内爱意笑道:“如此就这么商议定了,我带了质辛去前面准备上书房的东西,先写个单子出来给你过目,有什么需要采办的,也好叫他们先预备下。”说罢在楼至怀中接了质辛抱起往前厅去了。
楼至给他父子二人缠了这半日,正欲歪在榻上将息片刻,却听得外间似又有人进来,心下疑惑道自己的卧室从来未曾传唤不得擅入,只有蕴果谛魂一人可以不经通传登堂入室,如今却是哪个新来的没规矩擅自进来,不由语带不悦扬声问道:“外面是谁?怎的这样没规矩。”却见一个小内侍低头闪进内室之中,垂手侍立不语。
楼至见来人并非自己贴身侍女,竟是个小黄门,自己家常寝衣装束都给他瞧了去,不由心下大怒道:“好奴才,这可反了。”却听得那小内侍噗嗤一笑,柔声说道:“盟主夫人果然好大架势,怎的几日未见,就忘了故人?”说罢缓缓抬起头来,竟是泽之厉贪秽的面目。
楼至不看便罢,一看之下心内悲喜交集,恍如隔世,怔怔看着来人,也顾不得遮掩身子,连忙下床一把拉了贪秽,携了他的手语带泫然道:“好孩子,难为你……”说到此处已经哽咽不能言语,贪秽感念楼至如此挂心,眼中亦有水色道:“家里都好,先生无须挂怀。”两人携手垂泪了半晌,楼至欲言又止了半日,又怕前厅蕴果商议妥当前来寻觅自己,少不得含羞问道:“你家兄长……”贪秽见他主动问起王迹,便知自己拿对了主意,扑通一声跪在楼至膝下道:“若还记得当日情份,便请先生与我一行战云界。”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大圣欢喜供养法》曰:‘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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