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梦炎的话让他无可奈何,这老东西摆明了两不相帮,只知道和稀泥,陈宜中往屋中众人一一望去,却找不到几个能支持自己的人,只怪自己资历太浅,没有那么多的门生故吏知交好友,弄得这么件小事也能吵到现在。
其实这还真是件不大的事,他们所争论的就是献俘仪式的程序和组人问题,依着陈宜中的办法,是要搞得盛大而隆重,让全城军民都能目睹,直接让随使团回京的那些官兵押着俘虏自御道一直行到和宁门下,接受官家和百官的校阅。
王熵却引礼仪志要按照往例,由临安府派出人手看押俘虏,然后由殿前司甲士为主行奏献之礼,随后由官家致礼,献俘于太庙。本来就只有一些小分歧,陈宜中并没有觉得大不了,结果吵了半天,都有了些火气,变成了意气之争。
“王相所言并无错漏,可此一时彼一时,当今天子方才冲龄,如何做得那些事,此其一。其二,我已接到城外所报,他等所领之兵一总才不过千余人,放入城中打个转,仪式完了仍驻于城外,这怎么就成了不合制了?这些兵都是血战余生之人,好不容易到了京师,让他们一睹天颜,也让那些一触即溃之兵看看,忠于王事有何不好。”
见王熵仍是摇着头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陈宜中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他再也不想这么下去了,“赫”得一下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就做出了一付转身出屋子的样子。
“既如此,你我各自上奏,让太皇太后圣裁吧。”陈宜中双手朝着禁中的方向一拱,就抬脚准备离开,不妨被人一把拖住,他停下一看,还是留梦炎。
“商量商量,有商才有量嘛,与权何必如此着急,我等既为相国,就当有宰相之量,不能一言不合就付诸天子,别说天子还小,就算正当盛年,也不能如此,天大的事,我等也要先拿出个章程,才能进宫面圣。”
留梦炎的话隐隐含着他不顾大局的意思,陈宜中苦笑着回转,仍在自己的那处坐下。并不是他非要这样,国家一天有多少事要处理,事事都要这么搞,就没法做了,坐下之后,他也不说话,等着看留梦炎要如何做。
“求心,你说说,礼制上还有何商榷之处,有没有旧例可循?”正在看着两位宰执打擂台,权礼部尚书、益王府赞读徐宗仁冷不防被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愣了一会,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刻才开口。
“国朝定鼎以来,如这般献俘之事颇多,例如:太祖平蜀、平岭南、平南唐,太宗平太原、西蕃各部,皆有献俘之礼。那时,礼制还未定,皆是禁军各部皆有参与,或可源引一二。”
“荒谬,且不说那时礼制未定,灭国之战,所献之人孟昶、刘鋹、李煜、各部蕃王是此次那些俘人所能比得么?南渡之后,自有成例怎得不说了,西川吴曦之叛、灭金之战就在眼前,这才是可以参照的,还有什么商量的?”
徐宗仁话音刚落,王熵就将他堵了回去,他是三朝老臣,礼仪典制早就烂熟于胸,说起来更是头头是道,在座的包括留梦炎在内都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屋子里的人都不再说话,一下子又冷了场。
“话虽如此,此次大捷毕竟不同其他,规制上有些变通无可厚菲。”听到留梦炎的话,王熵眉毛一颤又要反驳,前者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听他说完,便暂时收住了动作。
“照那两次的例子,殿前司须出甲士千人与往,可诸位不要忘了,眼下建康所部中,大部分都是贾似道所领的大都督府辖下,这里面的绝大多数又都是三衙所出,照这么算,他们归于殿前司甲士并无不可吧。”
三衙指的是殿前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其中殿前司的主官殿前都指挥使一般又是后二者的统官,所以按留梦炎的解释也是能说得通的,王熵刚要起身说点什么,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再一次止住了。
“自然,他们倒底也是外来,也不可都放入城,那就照千人之数折半吧,如此便能两全。王相、陈相,二位觉得如何?”留梦炎摊着双手问道,王熵与陈宜中对视了一眼,都是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既如此,就赶紧拟定吧,你我三人联袂入宫,莫让圣人久等才好。”留梦炎呵呵一笑,将那些一言未发的紫袍高官都赶了出去,唤来几个在外间办事的直舍,就在房中开始书写奏议。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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