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宇翔心想,自己这次真不会再回头了。
他从方巡家里出来,漫无目的在街上乱逛。见到熟悉的公车就搭了上去,到站才意识到终点竟是自己的大学。
来来往往都是年轻人,他在校门口站了一会,见到他们热情勃发的笑脸,只觉得悲凉又疲惫。
学校里还是那个样子,不,变了很多。
熟悉又不熟悉。
他走累了,拣一个木凳坐下,听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齐宇翔是在z市读的大学,之所以考到z市,是因为吴钧成在这里。
那时他上学,吴钧成工作,两人在学校附近租着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有时候吴钧成提前下班,会直接坐公车到学校,等着他一起慢慢往回走。
傍晚的风温凉又惬意,两人在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说说笑笑就到家了。
是的,家。
那个他们一起住了三年多的小房间。
齐宇翔老家并不在z市,他只是到z市上了高中,对这城市熟悉,全都是因为吴钧成。
吴钧成在z市有房子,但他却和齐宇翔挤出租屋。
那些年,他不说齐宇翔也能明白,亲人离丧,这个男人内心必定悲凉。没有亲人存在的房子,根本让人呆不下去。
他也就是那时开始依赖自己的吧。
吴钧成舍不下他。
齐宇翔勾勾嘴角,揉着脸。
眼前的草地,他们曾坐在一起,齐宇翔背书,吴钧成打游戏;操场上,俩人拿着篮球,一对一下的跳跃投篮;吴钧成还冒名替他上课,点名时响亮的答到,齐宇翔躲在图书馆,在落地窗前惬意的喝着凉茶。
吴钧成那时毫无保留的宠着他,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把他宠的一颗心肝飘飘荡荡的,满世界都是甜意。
他撒娇、任性、捣蛋,吴钧成从没发过火。
齐宇翔后背抵着椅靠,紧紧闭着眼睛。
如今一切都变了,分手分的利落而痛苦,满目繁华,内心沧桑。
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不会有那个纯真的年代,再也没了那份张狂和信赖,再也没有那时还年轻的吴钧成和齐宇翔。
再也不会有了。
齐宇翔一天都在学校里晃荡,虽然在同一市,但他已很多年没来了。
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时间。
他在冷风里一直坐到天幕暗沉,浑身被冻得麻木而僵硬。
这样正好。
在夜幕下的校园遥望远处的灯光,扑朔光华,辉煌灿烂,好像一个热闹又无法企及的隐秘幻境。
齐宇翔记得看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小女孩看河里长着一朵很漂亮的红花,越看越喜爱,终于忍不住下水去捞它,在快淹死的时候终于抓到了,结果只是一个红色塑料袋而已。
生活在于会打破人类的幻想,多少人期望一生一世白首不离,结果呢,再浓烈的感情也会遍地狼藉,越美妙的梦想越会被现实狠扇耳光。
所谓愿望,真走到这一步发现也不过如此。
齐宇翔在大街上慢慢走着,这就是自己刚刚憧憬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嘈杂的大街而已。
吴钧成,跟你在一起,就跟小红花变成塑料袋是一样的。
一模一样。
口袋里电话响了,方巡的:“喂,小翔,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小谢来了,咱们一起去喝一杯。”
“南城来了?”齐宇翔惊讶,“他不是在h市吗?”
“谁知道。”方巡哼了一声,音调有点上扬,“你赶紧回来吧。”
方巡挂了电话,齐宇翔叹口气,伸手拦了出租车。
他跟方巡、谢南城是大学校友,因为一次社团活动结识,从此就变成校园三剑客一般的存在,齐宇翔的大学时光,除了和吴钧成一起时,大部分都是和他俩混。
之所以能关系这么铁,除了兴趣相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性取向罢。
方巡本来就是太子党,变着花招的玩,还带着他俩大摇大摆去逛gay吧。齐宇翔也天天和吴钧成腻歪,只剩下谢南城,此君哲学系出身,书香门第,可能是家教太好的缘故,自持过了头,三十多岁还一次没有过。
方巡一直说他心理变态。
但谢南城却在大三时满脸通红的说他喜欢齐宇翔。
齐宇翔觉得天雷滚滚,方巡笑的打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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