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忠捂了脸:“听说这里夜夜有女鬼哭声……”
楚忘抖着唇:“我是佞幸……而她怀了龙种……”
小忠从指缝中呜咽一声:“还有无数太监宫女在这里头被女鬼活生生索命……”
楚忘:“我们……再也不可能了。她应忘了我,我该忘了她……”
小忠:“呜呜呜……”
楚忘:“呜呜呜……”
小忠使劲砸着门:“天杀的!快开门呐!开门啊!”
砰!砰!砰!
门檐上的灰尘扑朔朔地落下来,然后朱红大门着实牢固,愣是撞不开。
小忠留着泪,环顾了一眼荒颓的宫院,只有光秃秃密麻麻的梅枝充斥眼帘,张牙舞爪:“主子……怎么办?”
楚忘亦流着泪:“忘了她。”
小忠怒吼:“怎么忘?!怎么忘!!怎么会忘了这处境,就算一时忘了,看到这些鬼梅树还得想起来——在这鬼地方!”
楚忘亦怒吼:“怎么忘?!怎么忘!!我喜欢了她整整十二年!她是我媳妇啊我媳妇啊!”
小忠一呆:“少爷你在说什么?”
楚忘背过身,抽泣,肩头一耸一耸:“什么都没说。”
小忠一时间有点恍惚:“除了表小姐……没想到少爷你还这么长情过别人。”
楚忘席地坐了下来,抽抽噎噎地环顾四周:“这院怎么又破又高?”
小忠随着他坐下,紧紧倚在他身边:“听说这儿是那个妖姬的住处……以前这里应该是十分气派的”
楚忘抽了抽鼻子:“哦,听说过,绝代佳人,红颜薄命。”
然后想起了什么,眼神倏时亮了起来:“还听说给先皇戴了绿帽子……真是我辈楷模,十分得大快人心!”
小忠一脸惊怖:“听说她为了保容貌青春不老挖少女活心生吞!”
楚忘虽然悲伤,闻言还是忍不住嗤笑一声:“她死时还未到二十五岁吧,正是女人年华最盛的时候,挖什么心保什么春?”
小忠呐呐:“那倒是……”
然后转头四顾:“不知变成鬼后会不会……”
楚忘道:“也不知后院的宫墙高否,能否爬出去。”
但要进后院,得先穿过黑梭梭得大殿。
大殿台阶,是上好的汉白玉砌成,经过多年风雨,早已是颓败一片。砌缝中犹有衰草夹缝生存,十分繁茂地凄凉着。
但是可怖的是,那玉阶现出一种黑沉沉的颜色来,像是染着黑紫血渍。或许当时那里的血既多且稠,丝丝缕缕地渗入玉阶中,哪怕年深日久,也不曾被岁月洗去,反而透出一股鬼气的阴森来。
小忠大叫一声:“我不去!”
然后捧着头用力晃,死命重复道:“不去不去不去!”
说罢,便又跑到了朱门便,使劲推开一条缝隙。但由于外头的铜锁,那缝隙便只是一条缝隙,不能更打开一分了。
小忠把自己身子使劲往那缝隙中塞去,便塞便吼道:“我就不信我挤不出去!”说着便龇牙用力,口中喊号子般呼喝起来:“呀!呀!啊——”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晚风冷飕飕地吹来,梅林细碎的树枝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人碎步而行,有人细细耳语。
小忠:“呀……呀……啊……”
已然是一片有气无力。
楚忘看着他:“罢了吧,你那前胸后背,明日得起多大的淤青?”
小忠:“不怕!今儿那药膏挺好用,明日你向皇帝多讨些来便是。”
天色渐暗,与楚忘黑下来的脸相映成彰。
“不能再这样下去!”楚忘一声断喝,“此地偏僻,又是宫内禁地,他们也不知何时才能寻过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小忠一脸呆愣地望着他。
楚忘正色道:“后院的宫墙应该会矮一点,我们该去那里看看。”
小忠脸上的呆愣变成了惊恐:“我不去!不去不去不去!”
楚忘掸掸衣袂:“那我便一个人去了……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夹门缝吧。”
小忠抽身而出,一把曳住对方衣袖,泪光闪闪:“少爷……您就这么想要寻死吗?一旦进去,说不准这摘月宫从此以后便多出了两个男鬼……”
然后自言自语道:“也是,您混在一堆女鬼中,也该是如鱼得水的……可我必然死不瞑目,夜夜哭嚎!”
楚忘一扇子狠狠敲在他头上:“闭嘴!你这蠢货!”然后想了想,缓下脸色,温言劝道:“你也莫要如此害怕,我告诉你,这月姬跟我楚忘颇有渊源。”
小忠仰起头:“啊?”
“我也是听老爹无意中提起,原来那月姬与我母亲竟是堂姊妹。算起来,我还是她的表侄。好歹血脉相连,她要索命也不至于索到我们头上……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走吧。”
小忠紧紧攥住对方衣袖,吸了吸鼻涕:“想那月姬倾国倾城……这般说来,夫人定然是美艳至极。”
楚忘得意一哼:“父亲常说我俏似母亲,你看我这模样,就知道我母亲有多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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