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髯,“李大人还是慎重为好,治水事宜并非儿戏,若办事不力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圣上怪罪下来可就没现在这么简单了。”
“下官自知其中利害。”
“自然有人要不自量力,到时可莫要推卸责任。”梁冀不屑道,心里却已早是看李溙不顺眼。
上座的桓帝用手指搓了搓自己的指甲,“既然众臣都已商量妥当,也就如此罢。不过十万钱治水却是太少了,与李大人二十万钱,治水事宜由卿全权处理,若须太尉府或司空府调度之处,自行安排即可。但李大人若办事不力,后果自当知晓。”李溙向桓帝俯首拜了拜,归到自己的位上。
这日,李溙回到府中,冯岱的调任令已经下来,得三日之内动身前往北地郡任职。傍晚,冯岱、尹勋、李溙、符明还有一些和冯岱交好的京中士卿,集于白水居与冯岱送行。
酒楼张掌柜见得如此一拨贵人,速速迎上前来招呼,见到冯岱,特别说了声,“冯大人,真是稀客啊,最近这才第一次见你,真可惜,却又是最后一次呢。”众人与掌柜寒暄一番,此次是尹勋做东,遂领众人进入早已定好的包间之中。张掌柜陪得众人同行,还未到包间门口,只见得一个长得有些清秀的小厮,附到掌柜耳边说了些什么,张掌柜神色似是一喜,眼角眉梢都似变得欢快些,却又被迅速收敛,向众人作揖道歉,“众位大人请好好相聚,在下就恕不奉陪了。”
众人瞧他那变化,只当有什么好事,脸上都带着些调侃之色,不过君子成人之美,自然也没多做挽留。符明在最末进入,只是好奇多看了几眼,却见张掌柜引着一接近四十的男子,入了更里的一间包间。那男子穿着一身玄色长衫,身材颀长高挑,虽身段有些fēng_liú,但浑身散发着的却是十分威严的气场。
符明正在心中纳闷,京中还有此等大人物?虽才入京不及一年,可比接待尹勋、李溙、冯岱更为重要,却已是这般年纪之人,也实在想不出是何许人物。冯岱已入包间,却见符明还站在门口似有所思,遂唤了声,见他没有什么反应,遂走到门口,附到他耳边调笑地说道,“看我要离开,不会心有不舍落寞到如此吧?”
符明听到,心中虽觉得冯岱的轻佻行径有些不妥,但也没放在心上,当作没事一般向冯岱笑笑,就入了包间。冯岱见符明没什么反应,也自觉没趣,跟着也进去了。尹勋等众人都坐好,即说了一些寒暄的话。酒过三巡,皆染三分醉意,冯岱看向李溙,“你今晨在朝堂上那般是否妥当?”
众人一听,场面顿时一静,想到李溙与梁冀的针锋相对及许下的承诺,都埋下头,当作没听见一般。李溙慢慢酌着杯中的酒,眼中带着一些趣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知也。”
冯岱听这么说,更为着急,却见符明在对他轻微地摆着头,想着这场合的确也不适合说太多。尹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劝道,“德山,既然洺宣都能这么说,自然有他的想法。”冯岱于是也不再多言,众人又恢复觥筹交错。
待洺宣、冯岱和符明三人回去时,已经月上留上,青石的路面洒下一地银白色的月光。三人都喝了些酒,冯岱喝得尤其多,非得拉着两人说散步回去。李溙姑且还能自己行走,符明则喝得最少,但他身材最是单薄,扶着冯岱一人已是勉强。李溙的马车在三人后面碾过青石路,慢慢地随着。
冯岱整个人都挂在了符明身上,轻轻一拢,就把像把符明抱了个满怀似的。符明身上的气息很干净,还带着些微微的孩子身上的乳臭味,相较冯岱而言,身体还有些微凉,对喝了太多酒有些燥热的冯岱而言,抱着很是舒服。冯岱于是忍不住就把自己的脑袋在符明身上蹭了蹭,那透过衣衫触到的感觉,还带着些柔软,越想象肌肤的感觉,越忍不住想多蹭蹭。
脸擦过符明的头发,有些滑凉,心里有些莫名的舒服,很是与他人不一样的感觉。冯岱的不安分却让符明勒得慌,看看李溙,想让李溙吩咐后面的小厮扶一下,可李溙虽还看着清醒,实际上脑袋也被酒精熏得很是糊涂,而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根本没听到符明的话。符明也不好指派李溙的小厮,小厮见没吩咐也不敢上前,一时三人只得跌跌撞撞背着月光回府。踩碎的月光,像扰乱的水纹。
有人说,情之所起,不知所踪。但当你回想时,觉得甚是自然,却不知道在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间,某些东西,某些感情,许多许多,都有迹可循,等到再意识到时,却早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待回到李府时,却见到门槛上坐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不断地张望着,管家李伯也在门后守着。两个小身影见到符明回来,迅速扑到符明的身上,一个抱着大腿,一个抱着腰,没有准备的冯岱倒是被撞得一个趔趄,幸好被管家李伯扶住了。冯岱很是惊讶地看着两个小孩,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无辜和不满。不过李伯早早安排妥当,让众人都得各回各屋休息去了。次日,冯岱即离开了洛阳。
七月,北地郡传来廉县雨肉的消息,即廉县出现天空下红色血肉的情况,消息还说肉像羊肺,或者像手一样大。五行传提及,“弃法律,逐功臣,时则有羊祸,时则有赤眚赤祥”,羊祸指人疫灾变,赤眚赤祥则指兵火干旱灾变。一时间民间流言四起,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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