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饿?”
“都这时候了,正常人都会饿的。”
苏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都下午三点了,不饿才怪。
这怀表正是他穿越到上海前的最后战利品,也可能是带他来这里的罪魁祸首,为了防止遗失,他就找了条链子,直接将怀表挂在脖子上了。
阳光下,金表反射出漂亮的光芒,表壳边缘更是明珠生辉,沈玉书出身世家,一眼就看出这怀表不是凡品,幼年时父亲似乎也曾戴过类似的怀表,不过这样戴怀表的人苏唯是头一个。
这表该不会也是他偷的吧?
从某种意义上说,沈玉书猜对了,为了试探苏唯的底细,他品着茶,装作不经意地问:“有件事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接这个案子?”
“为了赚钱生活啊!”
“你要赚钱,有的是办法。”
“我好像没跟你说我做事的原则——不杀人、不欺妇孺、不偷好人钱财。”
“那也很简单,要知道在现今的上海,但凡有点名望的人,又有几个没有不义之财的?所以干你的老本行绝对比查案要轻松得多。”
苏唯抬起眼帘,跟沈玉书对视了半晌,忽然一笑。
“还有第四条原则——我乐意。我乐意做的事,就算不轻松,我也会做。”
狭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在阳光下带了几分魅惑的神采,沈玉书觉得假如苏唯反串唱戏的话,一定是红角,也更容易让人联想到狐狸。
狡诈如狐,所以苏唯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信。
直觉告诉他苏唯不是对案子有兴趣,而是对自己有兴趣,他选择跟自己合作,绝对还有其他的目的。
会是什么呢?
虽然他曾经家境不错,但自从清政府灭亡后,他们家也败落了,后来迁居到上海,家里的积蓄也所剩无几,他不认为他身上有对方感兴趣的东西。
不给他思索的机会,苏唯咳嗽了几声后,紧接着问:“那你呢?为什么你要帮助一个悔婚的人?你看起来并不喜欢多管闲事,还是你真的想学福尔摩斯,当侦探?”
沈玉书脸色一沉,“你偷进我的房间了?”
他不喜欢跟蠢人合作,但有时候也讨厌聪明人,尤其是直觉灵敏的聪明人。
苏唯一边腹诽着,一边说:“只是扫了一眼你的藏书,放心,我很有职业道德的,什么都没碰。”
“你碰干枣了。”
去他爷爷的干枣,他不就是肚子饿了,顺手摘了一串吃了吗?至于记这么久吗?
苏唯无奈地说:“下次我买一筐枣还你,这总行了吧?”
两人边吃边聊,茶点很快就吃完了,沈玉书提出去傅山工作过的报社询问情况,苏唯点着头,忽然冲他打手势,让他留意对面。
刚才那个伙计正在跟人说话,那人穿着同样的服装,看来也是跑堂的,他听着伙计的话,又不时看向他们,发觉他们的注视,慌忙瞥开眼神,借招呼客人匆匆去了别处。
欲盖弥彰的举动,苏唯一挑眉,“这人不老实,要不要叫来问问?”
“不急,先观察一下。”
沈玉书又叫了一壶茶。
伙计倒茶时,他顺便问起那个人,伙计说他叫方平,住的地方离赵小四的家很近,这份工也是赵小四介绍的,刚才他问方平知不知道赵小四的事,如果知道,说不定还能拿到赏钱,但方平直接就否认了。
伙计走后,苏唯说:“我闻到了可疑的味道。”
“我看到了可疑的行为。”
“什么?”
沈玉书用下巴指指外面,透过支开的窗户,可以俯览下面的街道风光,苏唯看到方平离开茶馆,匆匆往前走去。
“我去跟着他。”
苏唯站起来,沈玉书敲敲桌子,“你还没付钱。”
“上次我请了,这次该你回请。”
“我并没说要请你。”
“那我请你请我还不行?”
苏唯掏出钱袋,把陈世元给他的钱倒在掌心,亮给沈玉书看,“这五个大洋是我所有的积蓄,你忍心让我掏钱吗?”
没等沈玉书开口,他马上又说:“再啰嗦,目标就丢了,你先去报社吧,回头会合。”
话音落下,苏唯便飞快地跑下了楼,沈玉书靠在窗前,看着他来到大街上,追着方平跑远了。
真没见过得了风寒还这么精神的人,沈玉书不无怀疑地想他真的生病了吗?
刚才苏唯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午后阳光斜照在身上,看着苏唯远去的背影,他想起早上陪洛正打太极时,洛正说的话。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你喝过洋墨水,随便去哪里都能找份好工作,要是你不想看外人的脸色,就留下来帮我,这个店迟早是你的,逍遥那孩子我们是不指望了。”
“让我再考虑考虑。”
“你是学医的,不但懂中医又通西医,好好发展的话,一定前途无量。”
其实他并没有想好今后要做什么,他学医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一家人都精通医术,父亲又是医官,所以他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学了,但这是否就是他真正想走的路,他并不知道。
算了,工作的事回头再慢慢考虑,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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