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抱病,在寝宫修养,何以深夜召唤军队?还是说,这些人真的是新皇召唤的军队么?
薛寅心念电转,一瞬间下了决定。
他本就坐在屋顶上,这时骤然俯□,双手撑在瓦片上,如同一只大猫一般贴在房顶,而后匍匐着在屋顶上轻巧地移动,移至屋檐处,纵身一跃上了树,而后蹲在树冠里,借树叶隐蔽身形,打量周围的守卫。
他挑选的这棵树恰好在院子东北角,守卫的人不多,刚才一人被换下去休息,目前这个角只有两个人守卫。
他打量了这两人片刻,而后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懒洋洋的,带点狡猾的笑容。
月色极黑沉,天边一轮弦月高挂。
月华清辉如洗,缓缓拂过夜幕下的宫廷。若有人能俯瞰整个皇宫,或许就能看到一队一队无声在夜幕中列队的御林军。皇宫如蛛窝,一排一排的蜘蛛无声地在夜幕下吐丝,最终结成一张温柔而致命的大网,慢慢靠近柳从之寝宫。
是谁指派的军队?谁负责掌管宫内防务,竟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夜幕深沉,柳从之寝宫内一片安静,却亮着一盏灯,微弱的烛光缓缓照亮他面前的一方棋盘。
他竟然还在下棋。
柳从之面色苍白,带几分病态,看上去削瘦了些许,传言应该不虚。可他唇边仍带笑,一双眼黑沉以极,含笑看着棋盘对面的人。
他所在棋盘对面本来坐着一个人。
此人也着御林军制服,然而袍色猩红,地位不凡,乃是御林军头领,跟随柳从之多年,可堪忠心耿耿的一名柳从之旧部,内廷防务,全在此人之手。
然而此刻,此人唇边溢血,倒在了柳从之面前。
柳从之轻轻叹息,执起最后一枚棋子,下完这一局未竟的棋。
这一盘棋,他还是胜了。
“还有多少人呢?”寝宫寂静,已隐隐能听见外面人声,柳从之端坐原地,忽然低声自语了一句。
也罢,还有多少人都……无关紧要。
柳从之弃了棋局,站起身,微微一笑。
薛寅一身御林军装束,埋头跟着大部队往前走,越跟越是心惊。
他使了点损招,把那两个守卫的侍卫打晕了藏在树上,想了一想,又扒了其中一人的衣服,摇身一变成了宫中侍卫的样子,接着一路尾随列队的御林军,觑了个空子,将御林军其中一人打晕藏好,如法炮制,成了御林军中一员。
这队人不知是奉谁之命,从何而来,一路无声,然而人人似乎都沉浸在一种紧张的氛围里,薛寅前面一人甚至不时地在擦手心的汗,可见其紧张。薛寅走得一半,骤然发现这支队伍并非宫中唯一一队军队,有其它着相同服饰的人四面八方而来,逐渐汇合,薛寅明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于是心中疑窦也逐渐明晰。
这群人紧张,谨慎,声势浩大却分外小心,并且在宫中一路畅通无阻,欲要直奔柳从之寝宫——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逼宫!
逼宫篡位!
谁是主谋?此事由谁指使?柳从之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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