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渊落驻足,直直地看着齐木,道:“你说的,本尊考虑考虑。”
跪地的数十位长老终于发现了另一人的存在,莫非尊上提早出关只为来见此人?一时间面上表情极为微妙,殷老严肃地看了齐木一眼,回神,不知想些什么。
光影扭曲,空间波动消散,眼前空无一人,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齐木靠在一旁树干上微微闭上眼,他背心凉透了。如此逃过一劫有些不大真实,渊落最后说的那句,有些莫名,回想方才所说的那几句,实在不懂究竟是何意。
这次碰面有些诡异,有种渊落特来此处,只为说那句话一般。
考虑什么,我说过什么,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看来,尊上没打算杀他,至少也杀也不是现在。齐木深呼吸,万幸。
既而飞掠而出,消失在密林深处。
——渊落,你能不能喜欢我,能不能喜欢我,能不能喜欢我,能不能喜欢我啊!……
——你说的,本尊考虑考虑。
那晚某人被情/欲冲昏大脑说出的话,听的人琢磨了一个月,甚至不惜提前出关,正儿八经搁下回复。若是知道说这话的人并没当回事,不知尊贵如魔主,淡漠的神情是否会崩坏。
及至多年后,再回想起这个场面齐木都觉得几分好笑。魔尊一言九鼎,所谓的考虑,其实和肯定,没有区别。
只是这时候,明显松口气的齐木,并没有联想到这一茬,一边为大难不死逃过一劫而沾沾自喜,一边毫无顾虑地闭关了。
当日,玄天内殿禁地传来惊天巨响,无数禁制接连摧毁,动静之大惊动整个内殿。
太上长老纷纷露出怒容,更有甚者当场暴怒,腾空直上,驻足在禁地千米开外,静看着尊上进去,却半日没再出来。
恐怖的波动接连爆发,天摇地动,狂暴灵气席卷延伸至禁地开外,参天古木拦腰折断,尘土迷了人眼。
十多位太上长老面色严肃极为不耐,教主消停数久,而今终于再次爆发,远远超出以往数倍。
尊上出关不多久,还得应付这位疯子,一时间这群最为忠心的下属,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精彩。柳老更是脸红气喘,杀气逼人恨不得冲进去把人杀了。
殷老浑身气势爆发,面上失了祥态,站在中央,比任何人都要冷静,眼底的厉色恐怖之极,柳老被拦住,回身那刻被骇住,顺从地站回原处。
几千年前的神战,作为仆从活下来的人,殷老是鲜少的几人之一,仅有的见证者。
他对尊上言听计从,忠心耿耿,几千年如一日,数百年前尊上外出百年得归,带回来一人,那人变化之大冲冲一瞥竟然没有认出来。
唯一的疏漏,必然导致日后局势巨变。
那个养在禁地的疯子。
及至上次,禁地惊变,偶然听到了那句。
【你罪孽深重无颜面对苍天!注定如此可悲地活在这世上,永生永世孤独!这样的你,简直让人恶心!给我滚!滚……】
熟悉的嗓音,时隔几千年重回于世,太过刻骨以至于不敢相信。
本该死了的人,竟然还活在世上!
那刻,站在禁地外的人握紧拳头,浑身颤抖,滔天悲愤擒住心肺,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当年究竟是谁对尊上纠缠不休整整四千年!
当年究竟又是谁自认污浊卑微攀不过至尊,于是生死相逼,无所不用其极!
……
如此肮脏秽语,岂能放在吾主身上!如此大不敬之词,就凭你,有何资格说出口,可有脸面叫嚣!
殷老泪如雨下,悲痛欲绝,匍匐在地,对着苍天俯首三拜。
尊上不该永生永世孤独。若是尊上真认定一人,那个人的爱一定得高过尊上百倍千倍……
那人怎能是禁地内的疯子!当年的种种,罪不在吾主,那些人分明……死有余辜!
殷老眸光阴鸷,面部抽搐看上去竟有一丝狰狞,半晌平静下来,恢复古井无波模样。
及至日落,前方现出门户,空间波纹中,渊落一脚踏出,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抬眸望了一眼。
“内殿稍有暴动的长老及管事,杀了。”
嗓音平静,毫无起伏,似乎就像倒杯茶那般简单。
众长老具惊,殷老垂首行礼,冷声道:“属下遵命。”
当日夜里,短短两个时辰内,近二十名内殿掌事者暴毙。
少有几人负隅顽抗却也没翻起丝毫波澜,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太上长老终于露出凶容,恍若炼狱魔神肆意杀戮,手段凌厉果决,眨眼间反抗者尸骨无存。
殷老枯木般的手掌四指并拢,收割最后一颗人头,化为齑粉卷入时空乱流中。
刑罚有专人看管,而首席太上竟然亲自动手,可见怒气之大。
屠杀结束,他冷眼看着一干受惊之众,冷哼。
“奸细罢了,自作聪明。”
一句话,为这毫无根据的恐怖杀戮,画下了句点。
倒是不少人怒气未消,若是如此,这些人的确该死。
——不过,究竟是谁敢在内殿安插眼线。
想到这个,气氛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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