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lùn_gōng行赏,沈数斩杀左贤王,当然是大功一件。因为蛮王是中了流矢,且未当场死亡,而右贤王又是被一群人捆上的,功劳不能算在某一个人头上,所以沈数的功劳竟是最大的。
只是沈数根本没有参与到lùn_gōng之事里,他一直在守着重伤的定北侯,而定北侯从战事结束那天就再没醒过来。殷家的侍卫个个脸色漆黑,在军中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有消息灵通的人说,定北侯中的那一箭是自背后而来,也就是自己人射的,而射箭人已死,殷家正在查背后指使者呢。
这消息传得纷纷扬扬的,然而无人证实,所以一切都只是猜测。但定北侯重伤,而沈数寸步不离,这却是事实。虽然殷家侍卫对定北侯的伤势绝口不提,实在被逼不过就说是在养伤,但大部分人却都在说,定北侯恐怕这一次是不成了。
就在外头议论纷纷之时,沈数却在军营之中的“特别护理室”里,正与殷忠行在说话:“那些得炭疽的马都放出去了?放马之人,可都做了妥当防护?”
殷忠行神色严肃:“都是按从前王妃所说做了防护的,放马的人如今都分开隔离,若是一月之后无恙,才许进城来。”
“若是这个法子能成,北蛮恐怕十年之内都休想再进攻了!”说到这里,殷忠行那张素日跟铁板似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笑容。
沈数沉吟了一下:“这件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更不要对王妃透露一个字。”
“是。”殷忠行虽然回答了,却有几分疑惑,“此事若能成,王妃是头功,为何……”为何却不要说出去,更不要告诉王妃呢?
沈数摇了摇头:“医者父母心。王妃肯用医术救人,却未必肯用医术杀人。何况——”何况这炭疽之症如果扩散开来,北蛮病死者何止千百,而且死的大约还会有许多普通百姓。两国为敌,对他来说固然是可无所不用其极,但王妃若是知道了,难说会如何作想,索性不说的好。
“王妃如今有孕,听不得这些事……”话到嘴边,沈数随口换了个说法。这会儿战事已然结束,他有更多的空闲时间,也就更加思念桃华了。算算,如今桃华差不多已经身怀六甲,行动想必不大方便,夜里睡觉也会觉得不舒服,当初有他在,眼下她独自在宫中,也不知薄荷是否能伺候得周到,又不知太后和皇后有没有找她的麻烦……
“王爷,周千总来了。”初一在门外低声提醒,沈数立刻起身进了内室,而殷忠行利索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等周千总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刚刚从内室满面疲惫地走出来的沈数:“王爷身上还有伤,可要保重身子啊。”
沈数只摇了摇头没说话,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周千总有什么事?”
他这姿态相当无礼,但周千总又怎会跟他计较:“王爷,定北侯如今……”
“舅父很好,正在休息。”沈数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他越这么说,周千总心里就越踏实:“下官只是想探望一下……侯爷休息,下官并不敢惊扰,只要看一眼就行了。”
他已经来了三次,沈数总不能一直将他拒之门外,只得掀开内室的门帘,不怎么情愿地道:“既然如此,周千总在这里看一眼就是了。”
军中营房窄小,内室更是如此,床离门几乎只有几步的距离而已。周千总虽然是站在门口,但其实离站在床头也不远了。隔着这样的距离,他能看得清清楚楚,定北侯脸色蜡黄,身上盖着的被子几乎没有起伏,呼吸声更是气若游丝,根本不像沈数所说的“很好”的样子。
只片刻,周千总心里就有了数,并没有坚持再往前走,反而退了出来:“下官听说,侯爷这一箭乃是被人自后射中,不知可是真的?”
沈数冷冷看了他片刻:“真的。”
周千总身体猛地向前一倾:“若是真的,那下官怕是有句话要说——杜监军那里……”
“我已知道了。”沈数目光如同刀锋一般,“畏罪自尽!”
周千总硬生生被他的目光看得打了个机灵,强自镇定道:“下官实在惭愧,与杜监军相处甚久,竟未看出他安排了此事……”
“如此之事必然周密,你又怎会知道。”沈数冷冷地道,“如今仗也打完了,于阁老那里如何安排的?本王几时能回京?”
周千总就盼着他问这个呢。只要他说想要回京,那就是答应了于阁老的提议:“阁老送了一封信来给王爷。”
沈数接过信,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献俘?”
“正是。”虽说这封信名义上是给沈数的,但周千总当然也早就知道其中内容,“此次足有三千俘虏,若是回京献俘,至少可带一万兵马!”
沈数目光一抬:“一万兵马,是要围困内宫?但京城还有两营军!”
周千总胸有成竹:“两营军均在京城之外,只要我们进入京城之后关闭四门,虽有如无。”京城的城墙之高之结实,是西北城关都不能比拟的,两营军又没有攻城的装备,至少两三日都进不了京城,这个时间包围内宫十次都够了。
“那宫中十二卫呢?”沈数眼神亮得像有两簇火苗在跳动,“别以为方谦被免去了指挥使之职,十二卫就尽在你们掌握之中了。”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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