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砸了咂嘴,斜了程言一眼:“看不出来,还挺上道啊。”
程言继续堆笑:“我弟之前全赖您照顾。”
话都捧得这么高了,工头再不表现表现大约也过意不去,他一边把那两包烟往兜里揣得更严实了些,一边扭头过去高喊了声:“老于,过来下!”
头顶半空中有个人应了声,慢慢地从脚手架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两人跟前。
工头一指程言:“这人是那姓李的小孩的大哥,想打听点事,那小孩之前不是跟着你干的么,有什么知道的都跟他说说。”
说完他就先走了,走之前还冲程言咧了咧嘴,哥俩好似的搭了下程言肩膀,又留了个灰扑扑的手印。
程言面不改色,冲那叫老于的工人喊了声:“于哥。”
老于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听程言一叫,脸上浮起点不好意思,说:“还是就叫咱老于吧。你真是冬子的大哥?”
程言毫不露馅地点点头。
老于有点好奇地打量了他一下,像是恍然大悟了似的,憨憨地笑起来:“咱就说嘛,冬子看着就像个大学生,跟咱很不一样,这不还有个这么俊的大哥,一看就也是文化人。”
一听他叫李冬行小名,程言就觉得这事有戏,赶忙说:“于哥知道冬行一般有什么常去的地方么?”
“咱想想,想想啊。”老于皱起眉头来,一边嘴里絮絮叨叨着,“冬子真跟你闹别扭了啊?他看着真挺乖的。不过也是,都没怎么听他提过家里的事。”
程言随口说:“一点小矛盾,孩子大了,总有自己想法。”
他面上镇定,心里打鼓。幸亏听郑和平的意思,李冬行和舅舅一家关系一般,估摸着也不会同旁人聊起家中情况,不然他这西贝大哥怕是要穿帮。
老于果然没瞧出来他的破绽,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他在咱们这一周干四天,另外还有一天会去餐馆洗碗。他跟那老板关系不错,不回家的话,说不定会去那待着。”
程言赶紧问:“那餐馆在哪里?”
“路不大好找。”老于比划了阵还是放弃了,“反正下班了,要不咱带你去?”
老于这般热情,程言倒是有点过意不去,路过工地外的小卖部时,又想给他买包烟,结果被拒绝了。
他意志很是坚定:“咱不抽这玩意儿,费钱,还讨媳妇儿的嫌。”
说完他又拒绝了程言打车的建议,找出了自己的坐骑,一辆褪了一半色的深红色电动车。
程言不得不坐上了这头上了年纪的小毛驴的后座,一路颠着走街串巷。
老于说话虽然慢了点,但其实挺能聊的,没几分钟,程言就知道了他结过两次婚,头一个媳妇因为嫌他断腿又没钱,扔下两岁娃跑了,现在这个媳妇比他还大了五岁,就是人特别好,肯跟他吃苦。
至于他那条腿,是二十来岁时候刚出来打工,在工地里被掉下来的钢板砸的。
“咱算是命好的,当年村里头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伙,跟咱一块出来闯生活,没过几年在干活时摔下来,听说当场脑袋都开了。”老于说着捶了下自己那条伤腿,哑着嗓子笑了几声,“咱还是命好,命好。”
他那两声命好,听在程言耳朵里,简直像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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