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潮和尹凤书回去那天下了一场薄雪。
江南的雪和江南的人一样,吴侬软语纤俏生姿。
风烟俱静的天空下雪落无声,轻轻柔柔,是浪子的淡淡乡愁。
风荷坞是在西湖西侧一所大宅子,因这里的池塘遍种荷花,所以此地叫风荷坞。
此时满塘枯叶,枝瘦叶残,无雨聆听,却得雪颜。
褪去“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娇娆,雁潮眼前的江南素淡清雅如水墨画卷,古朴的宅院青瓦粉墙,尚还青翠的藤萝攀墙映雪,一日一日绿过了滚滚红尘里的情爱劫怨。
一步步靠近黑色的大门,雁潮就觉得尹凤书越来越不对劲,浑身的肌肉紧紧的绷起,就像一把弓已经拉到极限,时刻都有断裂的危险。
“大叔,你怎么了?”雁潮一把握住尹凤书的手,凉的像落在身上的雪。
“没事。”尹凤书勉强笑笑,慢慢推开沉重的大门。
“咯吱”大门发出刺耳的响声,尘封的记忆随着大门一起被推开。
十六年,五千八百四十个天。独自一人看日升日落五千八百四十次,刻到骨髓里的疼痛一遍一遍把自己凌迟,有多少次刀横在脖子上,想就这样离去。可是不能,那个希望虽然就像摘到九天皓月一样渺茫,却又慈悲的把希望的光照在心里,十六年,一定要等下去,哪怕只是一个无关风月的局。
池苑依旧,细柳成荫,春风吹桃开,秋雨打梧桐,红衣少年芙蓉面柳叶眉,倚着一天斜阳,袖手经纶,袖角微醺书卷的香。2768601
少年浅笑依稀,一步一步走进,近的一伸手便可以触及,声音清朗如笛:“凤书,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小柒,小柒,是你吗?”伸出手,想把他抱在怀里,倾诉,这十六年的相思,他却飘身退后,渐渐模糊。
“小柒,小柒……。”
“大叔,你怎么了?大叔?”雁潮见尹凤书伸着手一个劲儿的看着前面喊小柒,忙摇着他的手臂,“大叔,我在这里,小柒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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