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栩停下脚步,反身看向弟弟:“突然,很想过生日......”
“唉?”
山风卷着花瓣扑向他的脚背,他笑笑:“虽然不是生日的那一天,这时候却好想买蛋糕来庆祝。”
“唉?为什么?”
“因为......好像重新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值得等待的东西吧……”
弟弟傻傻地看着他,问他:“是什么?”
值得等待的东西是什么?
陆栩不言语,倾身在他唇上留下轻轻的吻。
“我想知道,我究竟要等多少废话,才能等到你说你喜欢我啊。”
感到有人握着我的手,我睁开眼,脑子却还是恍恍惚惚的,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窄小的床上,对面立着一整面墙的药品架和橱柜,里面放着许多医疗器皿。大概是岛上的诊所之类的地方吧。
阿蛮一脸担忧地望着我,她还握着我的手。
“好些了吧?”她撩开我额前汗湿的刘海,关切地问,“突然倒下去,真是吓死我了!”
先前发生的事一幕幕闪现,胸中翻涌的恶心感急速上升,我挣扎着探出身子,没能忍住,吐了一地。
阿蛮急忙扶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稍微恢复过来,喘了口气,我抓住她的手:“......弟弟呢?”
“他在隔壁间休息,陆栩正陪着他,你不要担心。”
松了口气,我张张嘴,还有想要问的,却莫名有些难以启齿和害怕,踌躇犹豫,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阿蛮却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安抚地说:“别怕,你爸爸在这里接受了紧急治疗,后来用渔民的船送到铜山县城去了,他的头破了一大个口子,但没有生命危险。”
听她这么说,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要不要喝点水?”阿蛮走到桌子边倒了水,扭头责备我,“你这人啊,连睡觉都不踏实,刚刚忽然在梦里哭了起来,吓得我不知道怎么办,差点想把你摇醒。”
我抬手摸了摸眼角,果真触到了湿气。
“做噩梦了?”她把水递给我。
我低头喝水,轻轻摇了摇头:“不,不是......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梦......”
医生说我是因为休息不好,情绪太过激动才会导致暂时的晕厥。昏睡了一晚,又吃过浓香四溢的鱼片粥之后,我就变得精神起来了。
阿蛮到走廊上打电话了,也许是因为我们身上都没有那么多钱,使她不得以通知了陆栩爸爸。
她走回来,我很不好意思地对她说:“抱歉,医疗费等回去以后我会尽快......”
“神经啊你!”她翻了一个白眼,一掌拍在我肩头,“这种事你就不用想了,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只要欠别人钱和人情,我就会变得不舒服。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硬要还钱的话就只能用爸爸的钱,那我更不舒服。
以后还是去打工吧,多打几份,虽然会很累,但至少可以不用再依靠那个男人......
“你再休息一会儿,大概一小时后我舅舅会叫人开车来接我们回去。”阿蛮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哇,快中午了啊,你肚子一定很饿了吧?那两个家伙亲亲我我起来肯定也忘了吃饭的事,唉唉,我去买饭好了......”
自顾自说着,她消失在门外。
躺在床上就会想到昨天的事,爸爸在弟弟身上肆虐的场景再次浮现在我脑海,我死死捂住嘴,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喂,薛思嘉,你最近对老爸不要太过分了,有什么事不会说清楚?就算有时候爸爸脾气有点急,可他对你一直都很温柔,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对你说,你还想怎么样?再怎么任性闹别扭也该有个限度吧?你也那么大了,该懂得为父母着想一点了,我们只有爸爸一个人,要对他更好才行啊。他养了你十几年,你就这样报答他的?连一句爸都不肯叫?”
那时候,我这样指责过他。
弟弟当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什么都不懂就少来指手画脚!”
被他这样顶了一句,我满腹牢骚,跟他大吵了一架,两个人更是两个礼拜都没有讲过话。我觉得自己没错,根本不打算低头,最后还是弟弟迁就了我,有一天放学,我的自行车链条掉了,他正好走出来,我以为他不会管我,没想到他一言不发地蹲下来帮我修好,还细心地检查了车头有没有歪,顺便把自行车座椅调成了合适的高度。
“可以了。”他站起来,拍拍两只黑乎乎的手,我才突然发觉,他已经长得比我高那么多了。
不管受了怎样的委屈,不管我怎么对他生气,他到最后都会包容我。
他就是那种笨拙到不会用言语表达出感情,心肠却柔软得出乎意料的人。所以,他经受着一切难以想象的痛苦,却没想过要宣之于口,他厌恶害怕爸爸,却一直忍耐着。他比我更明白那个男人养育我们的恩义,即使爸爸将那些都破坏得一干二净。这大概就是我和他不同的地方,弟弟表面上看着张狂,心却像没有风的湖水一样温和;我平时连拒绝别人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可一旦被憎恨掌控,就会不顾情分举起武器不惜同归于尽。
我闭上眼,似乎能看见爸爸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的样子。我抱紧了自己,有点害怕,却没有一点后悔。
我不后悔,我甚至还觉得,爸爸还是去死最好,他怎么做得出来,他怎么做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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