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妮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个理想计划存在的最大漏洞:兵员素质,无法达到指挥官的战术要求,众将领顿时一阵沉默。
“姑娘说的对,所以光凭这个还不行,打滥仗!我们一定要打滥仗!老夫这一辈子就擅长打滥仗!”彭鲨鱼理直气壮地说着,抓起几条小船放到了那艘西洋舰的旁边。
阿德妮瞪起漂亮的大眼睛,惊奇地问道:“彭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鼓鲨鱼腆着肚子,昂然答道:“这是火船和连锁绊船,能烧就烧,能缠就缠,有它们在那儿碍手碍脚,足以抵消我们配合上的迟缓。”
阿德妮想了想,此计倒是大为可行。事实上她们那儿的船虽然也有撞角,但是由于海盗和海军都是纵横四海,过着海上冒险的生活,所以不可能随船牵带着随时可以抛弃、烧掉的小船,因此也从来没想过这样直接拿船当武器。
她苦笑一声,耸耸肩道:“如果是这样,我想……倒是可行的。”
何炳文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此时才笑了笑道:“好,那么你们再好好计议一下,从双屿和龟岛现在弄回了大量的船只,都堵塞在海港中了,可以从其中挑选一些备用。”
说着他向成绮韵和阿德妮使个眼色,当先转身进了内间书房。成绮韵和阿德妮随之进了内间,就见一个穿着青绿色官衣的武官坐在椅上,补服上绣着海马。
明朝的文武官员以“衣冠qín_shòu”表明品秩排行,文官衣上绣禽,武官衣上绣兽,绣海马那是九品的校尉,武官中最低的一级了。成绮韵不知这个小官儿何以能坐在何总兵的帅帐中,神情微有些诧异。
那名校尉一见何炳文和她们先后走进来,立即起身施礼,恭敬地道:“总兵大人。”
何炳文在帅椅后坐了,摆手道:“不必拘谨,坐下说,把事情和这两位姑娘详详细细地再说一遍。”
成绮韵和阿德妮对望一眼,各自在椅上坐了,那名九品武官毕恭毕敬地答应一声,重又坐回椅上,说道:“卑职是蠔镜道使岳大人手下校尉朱露,奉命向何总兵禀报佛郎机人消息。”
成绮韵和阿德妮顿时精神一振,身形微微前倾,听他叙说起来。
蠔镜(澳门),又名蠔镜澳,这里是一个重要的港口,因为此澳有南北两山相对峙立如门,所以又称澳门,朝廷在此设有海道使管辖过往停泊船只和岛上居民。
大约五六年前,有一伙高鼻红发形同恶鬼的异国人在澳门靠泊,佯称是外国贡使,由于海水打湿上贡物品,希望当地官员允许他们上岸晾晒。当时任蠔镜海道使的是一位裘姓官员,收受了他们的珠宝礼物后就答应让他们停泊靠岸。
这些人上岸后,先是搭帆布帐蓬,后来逐渐得寸进尺,运砖搬瓦,聚屋成落,慢慢扩大规模。临时晾晒贡品的所谓使者,逐渐成为永久性居民。
这些佛郎机人没有勘合,不能和朝廷名正言顺地做生意,自然少不得要搞些走私买买卖,好在异国的兔子也懂得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对于当地居民十分和气,时常施以小恩小惠,而且不敢在蠔镜本地作恶,自海道使以下官员皆受了他们贿赂,对此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抢占满刺加的佛郎机人冒充贡使在广东被发现逃走后,布政使衙门画影图形,晓谕各地,裘大使见了公文心中有了畏惧,于是匆忙约见这伙佛郎机人首领,在再次收受了大量贿赂后,告诉他们满刺加海盗袭扰大明的事,要求他们以后千万不可自称是佛郎机人。
裘大使顺口帮他们起了个新的国家名字“大狗鸡”,这些佛郎机人是早期来到东方冒险的,和满刺加的西洋海盗彼此也互不知情。他们如今走私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当然不愿受人牵累,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这事裘大使毕竟担着千系,所以这段时间他颇为注意朝廷动向,朝廷的大军、舰船、粮秣调动渐渐指向南方,甚至浙江水师精锐都调到了福建,就是瞎子也看出来,朝廷准备帮助满刺加复国了。
裘大使担心战事一起,万一有人露出他这儿收容了大批的佛郎机人的口风,杨砍头会找上门来,自己不免要落得个和阮大文、汪飞凌一样的下场,于是这位海道使再次召见佛郎机人,要求他们立即退出蠔镜澳。
这些佛郎机人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所图不过是占个地方谋财牟利罢了,如今三番五次下来,连苦心经营的走私大本营都要丢了,他们岂肯甘休?哀求行贿不得结果,这些佛郎机人也火了,双方大打出手,裘大使被火枪轰烂了脑袋,闯了大祸的佛郎机人也仓皇逃离了蠔镜澳。
他们仓皇出逃,驾船出海,由于往满刺加方向明军水师也在严阵以待,他们船上火炮不多,不敢硬闯,后边海道司的兵船追的又紧,于是一路向北逃来,现在就停靠在福建对面的浯州屿。
海道司追了一半便不敢再全力出动,只使了两艘快船追踪,这等大事也不敢再隐瞒了,便向布政使衙门禀告。布政使听了同样不敢怠慢,立刻便把报讯人又打发到总督府来,请杨凌定夺此事。
成绮韵又详细询问了一番那些佛郎机人的情形、人数和舰船的数量,然后蹙起黛眉不语。何总兵摆手让那校尉退下,这才清咳一声道:“成大人、阿德妮姑娘,这个……杨大人因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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