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烦恼的自由是孤独的。
是出世孤独更难捱,还是入世烦恼更难当?
燕七暂时没有答案。
待所有受邀宾客到齐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一大群人闹哄哄地挤进正厅去给礼亲王行礼贺寿,而后集体移步摆宴用的大宴客厅,按男‘女’分东西两边入座,果有宫中乐署的伎人演奏喜庆的开宴乐,一支曲罢,众人齐齐起立举杯,再次高声为正座上的礼亲王爷献上大寿贺词,而后宾主共饮一杯,宴席正式开始,各‘色’佳肴美酒流水般地摆上了桌,乐舞再起,觥筹‘交’错,笑语欢声,身着彩衣的王府‘侍’‘女’穿‘’蝴蝶般地在席间穿梭往来,满座的权贵显要、达公名媛,济济一堂珠光宝气,天下间最奢豪最富贵的景象全集于此时了。
餐桌上永恒不变的主题是套关系拉近乎。
连燕七都被人关照过了,回答了几个关于她皮肤是怎么保养的问题,和人讨论了几回如何减‘肥’的妙法,甚至还有人悄悄来问她燕子恪平日有什么喜好的,一顿饭下来,肚子还饿着五分之四。
按照惯常的套路,用完宴就该去听戏了,大人们的娱乐项目真是少得可怜,所喜这次来的客人太多,看戏的座席恐盛不下,孩子们因而可以不必先陪着听上几出,直接就被主人家请去‘’园玩耍了。
“谁玩投壶?”有人在那边叫。
“藏钩的!有没有人玩藏钩!这边来这边来!”另一边也有人在招揽。
“行酒令了嘿!这边行酒令喽!”
“击鼓传‘’!击鼓传‘’!我想玩击鼓传‘’!”
一时间吆喝声此起彼伏,让燕七仿佛回到小学时代,课间时满‘操’场听见人喊“谁玩跳皮筋”、“有没有想丢沙包的”、“站住不许动”之类的声音。
年轻人们听见这一片喊,立时呼朋引伴地分出了阵营,只管去寻自己喜欢的娱乐方式,礼亲王这别苑的‘’园大得很,天然美景里处处夹着可供人休闲玩耍的敞轩阔厅,又有礼亲王府年轻的小辈们在其中招待导引,气氛登时便火热了起来。
正经用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吃不饱肚子、更没法尽兴饮酒的,全指着宴后的娱乐时尽情吃喝玩耍,因而用过正餐后的这些娱乐项目,基本都离不开助酒助食的内容,就譬如投壶、行酒令、‘射’覆等等,男人们多喜欢投壶、□□、行酒令等游戏,‘女’孩子们则多爱玩些如藏钩、‘射’覆、对诗等更文雅些的东西,然而不管是男是‘女’,大家最喜欢的还是能够男‘女’‘混’在一起玩的游戏,管它玩什么,有异‘性’在,玩什么都有意思。
所以当有人开始招呼的时候,这帮正值青‘春’萌动年纪的男孩‘女’孩们就开始若有意若无意地往一处聚了,五六七三人组和崔晞满园子逛的时候,路过哪座敞厅,哪厅里都是男‘女’济济欢聚一堂,哈皮得不得了。
前面临水照‘’之处,有一座竹搭敞轩,四面皆是落地大窗,地上铺着厚厚筵席,一伙人正在里面席地围坐着说笑,其中一个瞄见正要从旁边掠过去的燕七团伙,不由提声招呼了过来:“十六!来来来!你们几个!进来一起玩儿吧!”
招呼武玥的是武珽,再看在座的有好几个都是锦绣书院综武社的成员,这下子倒不好推拒了,小团伙只得脱鞋入内,与这帮人团坐在了一处。
“继续继续!”有人叫着,这帮人刚正在这里玩酒筹呢,每人面前摆一张小几,上头四样点心四样干果四样小菜儿,并一把自斟壶和酒盅子,燕七几个才一落座就立刻有‘侍’‘女’端上一套同样制式的小几来,须臾便安置妥当。
“该谁了?”居中一人便笑问,显见是主人家的成员,在这里负责招待这伙人。
“让新来的‘抽’!”有人起哄道。
“新来的‘抽’!新来的‘抽’!”众人一起笑叫。
“十六你来!”武珽把盛有签筹的竹筒扔给武玥。
武玥大大方方地接过来,拿在手里一阵摇,而后从中‘抽’出一根,朗声念道:“‘‘玉’颜不及寒鸦‘色’。——面黑者饮’!”
“噢噢噢——”众人一阵轰叫。
“脸儿黑的!脸儿黑的喝!”
“郑大如!郑大如快喝!”
便见对面一个肤‘色’黝黑的大块头二话不说地拿起身前小几上的盅子,仰脖儿干了一杯。
“郑大如‘抽’。”主人家的那位少爷便往下主持。
郑大如接过武玥递来的签筒,哗啦啦一阵摇,旁边就有人笑:“你轻着点吧!还把签子摇断了呢,那么大的劲儿!”话还未落,郑大如已然失手,筒里的签子噼呖啪啦地飞了一地,最后只剩下一根签子留在筒里。
众人笑倒,郑大如却是一本正经地把最后这根捏出来念:“‘撚‘玉’搓琼软复圆。——体胖者饮’。”
“小七喝!”武珽笑着看向燕七,大家便又是一阵笑。
尼玛的行个酒令也能中枪。
好在主人家的‘侍’‘女’很有经验,给‘女’宾的酒壶里倒的都是度数不高的果子酒,燕七饮尽一盅,‘侍’‘女’已经把地上散落的签子捡起来收进筒中,递在她手里。
摇了几摇,捏出一根签子来,念:“‘行近前来百媚生。——貌美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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