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队长。”镇长说,“你也总不能老是个队长。”
是,飞黄腾达加官进爵,谁不想。
“镇长的意思……”
“白家岙那帮人,我剿也剿过,降也降过,可这么些年一点结果都没见,心头大患啊。”半张脸逆在灯光下,虞棠海脸上的阴影同他的语气一样沉重,“前阵子,上面来了告书,罗云这一带连着万塔那边要修铁路。铁路是一定要修的,可这工程非得经过白家岙,你说那帮人会善罢甘休么?”
仇报国明白了,虞棠海这一番话,来龙去脉,其实只有一句。他要找人剿匪。
剿匪?这不是件轻省活,轻则丢了饭碗,重则一命呜呼。想这老头子连日来对自己百般吹捧,原来是亲手扶着自己骑上了老虎屁股。
仇报国一颗心沉下来,低声说道:“镇长,这些年他们油水丰厚,根基也牢了……恐怕……”
这番话大不韪,可又是实话,仅凭保安队现在的实力想要同白家岙的两路人马斗,要想全胜,实在是有些难。
镇长说道:“我也知道你的苦处,所以绝不会亏待了你跟你的那些手下。”回到书桌前,虞棠海坐下了,一手从抽屉里拿出张支票,压在桌面上推向仇报国这边。
“你自己去拉人马,拉到多少算多少,要是这事儿办成了,我就跟上面讨个番号,要是不成……回来你也依旧有队长的位置坐。”
仇报国立在当地,视线在虞棠海和那张支票间辗转。
这是个机会呀!
他默默无闻的在罗云混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要一朝出头了?!
男儿立于天地,不崭头不露角,实在是有愧七尺之躯。
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他控制着气息说:“我明白了。”
带着一身初春的寒,他火急火燎的赶回住处。脸上手上都让冷风刮得透凉,可腔子里却热气腾腾的开着锅。
刚当上队长还没多久,所以他的口袋并不宽裕,只能维持住日常的好吃好喝,要想大手大脚的讲排场那是万万不能。可现如今,他怀里揣了一张十万的支票,那薄削的纸片好像有千斤重,压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
穿过门房走上楼梯,最后进到自己的卧室里,他几乎是飞奔着冲到床前,拧亮了床头的小台灯。台灯的光并不张扬,金黄色的一小束笼在半透明的灯罩底下,照亮他手里挺括漂亮的支票。
仇报国忍不住嘻嘻发笑,因这屋里没有别人,是他的独立场所。支票在灯光下翻来覆去,最后被他递到嘴巴边狠狠的轻了两口,亲完了拿起来用指头弹过两遍,他连鞋也赶不及脱,便合身滚倒在床上。
老天爷高看他!这是老天爷在高看他!
兴奋不已的时候,仇报国已经完全忘了这笔巨大财富后所隐藏的沉重任务,他年纪轻,骨头也轻,骤然被钱财冲昏了头,便自然而然的忘乎所以。等到兴奋的劲头潮水似的退下去,露出海滩边错落的礁石丛,他的神情也渐渐的从一种狂喜变为镇定,镇定过后又是焦虑。
这钱不是这么好拿的,既然拿了,就得帮镇长干活。虽然赵宝栓许过他一个面子,可这面子既不深又不牢,狡猾多端的大胡子,他摸不透。
思索着该怎么把这一关度过去,卧室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是家里的佣人。
仇报国放下支票,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门边去开门。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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