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楼上楼的招牌烧鹅,你尝尝。”涯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方陌。方陌一记白眼过来:“尝你个头,你个阴人害我被官差抓进县衙,心里就记得吃吃吃。”涯风一脸无所谓道:“我这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嘛,没有这只烧鹅,我也撒不了那个谎替你脱身,算了,你不吃,我吃。”她拆开纸包,对着烧鹅的背部,张嘴就要咬下去,方陌一把抢过纸包道:“吃什么吃,你不准吃,拿回去给方伯他们一起吃,我得赶紧回去冲冲晦气,你这阴人最晦气了,遇见你就一直倒霉。”涯风擦擦嘴角的口水,咽了口唾沫道:“我不叫阴人,我有名有姓,你可得记住了,我叫涯风。”方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阴……涯风,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晚我要杀那狗官,被你发现了,跟着我那么久,为什么还要帮我?难道你不是和那狗官一路的?”涯风侧过脸看着她,皱眉道:“唉,听你说话才感觉阴风阵阵呢,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我出手相救的份上,你就该明白我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不管是你还是县官或是别人,让我遇到的必定搭救。”方陌看不惯她那贫嘴样儿,伸手想砸又迅速收回手里的烧鹅,道:“可你救错了,他与恶霸狼狈为奸,任由地痞将我姐姐卖入青楼,又嫁祸给我父亲,霸我田产,害得我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我姐姐一定是不堪受辱自尽身亡的,如今官府发棺返乡却苦于无银两安葬,若不是陈府守卫严密,我会先找他下手,我要一个一个的杀光他们。”
涯风仰头长叹道:“我就知道你和无缘脱不了干系,原来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原来我最终还是赶上了。你差点儿杀错了人,这县官是新上任的,和那恶霸陈梧勾结的是他的上一任,与他无关啊,我看他今天断案不像痴愚之辈,虽然他不知道荷包是我盗的,但是你可以击鼓鸣冤,状告陈梧看他如何定断,你就会相信此事与他无关了。”方陌止步,疑惑的望着涯风不语。涯风悠悠长叹道:“说来话长,我便是因一曲之缘得遇你姐姐,她弹得一手好琵琶,怆然的曲音,令我好奇抚音之人的心中塞满了多少悲苦,那凉如水的夜,那姣好的面容还历历在目,可如今,余音仍存绕心间,伊人却香消殆尽,我得知她当时初入青楼,我与她又是初遇,不归楼里的规矩,未经她首肯是不可替她赎身的,本想混熟了再提,哪知花好月圆的初遇夜,竟是生死之别的分离期,而后得知她的棺椁被发回原籍,我日夜兼程的追赶到江州,夜访县令询问她的家事,被你三枚银针打断了后文,否则当初就知道你与她的关系,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闹腾。”
方陌的眼中闪现点点星光,她一吸鼻子道:“那我姐姐确是自尽于那青楼,并未因受辱而想不开是吧,可她为什么最终还是想不开?”涯风摇头道:“我要是知道能追她的棺椁千里么,我要是知道当夜就劫她离开不归楼了,能至于……算了,天色已晚,方伯还等着你呢,我们赶紧回去和他商量商量,择日找个风水先生取个吉地早些让她入土为安。”“嗯,”方陌认真的点了点头,又吸了吸鼻子道:“走,今晚我诚心的请你吃饭,方伯做的粗茶淡饭。”“哈哈哈。”涯风抬头,爽朗的笑了,“行,你得保证让我酒足饭饱,做为回报呢,晚上我替你去那什么守卫森严的陈恶霸府邸走一遭。”
☆、49钱嫁赵娶
夜深如浓墨,无月无星无风,城南一隅,涯风飞身跃上陈府偏院的屋顶,一阵疾行之后,伏在屋角调整了下呼吸,从某空隙跳了下去。
古城内赵钱两家张灯结采,吹拉弹唱喜乐声声,宾客来往如流,寒暄道贺之人络绎不绝。潘小溪头包方巾,身穿缝补拼接的兽皮衣物,背着幽冥剑,斜靠在赵府百米开外的大树旁,低头看着脚。脚上是麦包包替她缝制的兽皮靴正咧着一张破嘴,似笑非笑的回望着她,顿时心中一阵懊恼,从花轿抬出钱府时起,她便一路尾随着,城中两大名门的联姻大喜早已公告全城百姓,明明只相隔百米的两处房子,抬个花轿非要出西城门,绕城三圈后从东城门抬进来再送进赵府,害她每走一步都扎心,心扎着扎着,脚就跟着麻了,脚麻着麻着,就拖跨着机械式的脚步,终于走到了这棵破树下,一路上人家可以轿不点地的换三四拨轿夫,而她直到发觉脚趾凉嗖嗖时才知道鞋走破了。怎么就没遇到个劫亲的,好歹可以混水摸鱼把轿里的钱思语直接劫走得了,想到这儿,她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早干嘛去了,她爹来时你躲什么躲,现在都这会儿了还在想着有的没的,有什么用。脸上火辣辣的,眼睛有刺痛感传来,抬头,不敢眨眼,生怕有眼泪掉落,低头片刻,伤心的眼泪未见滴落一滴,就这么抬头低头着折腾自己,脚下的影子渐渐隐没入夜色里,百米外赵府的喧闹声显得那么刺耳,她缩了缩身体,双手环抱住手臂,想用残存的力气把自己的无助藏匿进黑夜里,却发现自己的双肩抖得厉害,昂头喃喃道:“天,你来场倾盆大雨,替我痛哭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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