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外院的管事嬷嬷早已喝道:“主子尚未说话,哪儿轮的到个小丫头狂言,拉出去打十板子撵出去!”
立时便有粗壮的婆子把那欲呼救的小丫头一耳刮子打跌到地上,堵了嘴拉将出去。金钏儿院里的人都惊呆了,贾政心里已认定金钏儿和宝玉不干净,不发一语,垂着眼一挥手。
那些粗壮的被管事嬷嬷招来的婆子,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但她们不关心、这也与她们不相干,她们在意的是整治这些乱勾引老爷的狐媚子的快意,和能捞多少好处。这一见贾政表了态,可不得了了,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就推攮开阻路的金钏儿和丫鬟等,冲进屋里翻箱倒柜。
金钏儿听着屋里瓷器摔倒地上噼里啪啦响和降龙被推翻的声音,心疼的脸色煞白,忍住惧意,泪水涟涟的跪下道:“老爷,您这样抄家一般,还请让奴婢死得明白,奴婢到底犯了什么罪,惹得老爷这样大怒?老爷抄了我的箱笼不要紧,奴婢贱命一条,今儿能跟在老爷身边侍候早已心满意足,老爷要打要杀只要老爷高兴奴婢舍了这条命去又如何呢?但老爷的骨肉却是与奴婢卑贱之身云泥之差的,这孩子还未出生,您就抄了屋子,若让外人知道,可怎么说嘴呢?”
金钏儿在王夫人身边侍候这么些年果然摸清了贾政的脾气,若是平常小差错她这么幽幽怨怨、委曲求全又点出了会叫外人说嘴这一点儿,贾政或心软或有所忌讳,怎么着也会缓下脾气,可这回却是打错了主意,贾政多疑,他疑上金钏儿和宝玉有首尾,自然金钏儿肚里的那块肉在他眼里也是有了计较的,贾政如今只是尤抱着一丝侥幸不愿深想罢了。
“老爷!”打头的婆子上前,趾高气扬的瞥金钏儿一眼,把从金钏儿房里搜来的不合制的东西一并呈上来,贾政弓身向前去看。
只一眼,就瞅见了那中间两瓶封着鹅黄笺子的香露,登时大怒,果然是被送去太太屋里的,他还记得王夫人提起天暖了干涸的很,把几瓶子都赏了宝玉呢!贾政直勾勾瞪着那两瓶子香露,面色着实狰狞,把一遭儿奴仆吓得两股战战,几个婆子本来是想拿着那盘中显然是男人物件儿且并非府内针线布料手笔的几样东西邀功呢,此时也不敢吱声了。
贾政光顾着看那两瓶子香露,倒把其余的给忽略了,他紧握着手内的春囊,指尖硬生生戳破了那料子,半晌,贾政才闭上眼,心又疼又恨,嘶声道:“把这些个东西都烧了罢。”
等人在他眼前支起了火盆子,火燃旺了之后,兜手便把那扯得不成样子的春囊给丢了进去。
院子里香露馥郁的香味迷迷漫漫,煞是好闻。
金钏儿跪在地上,她是看见那呈上来的东西里有好几件不是她这儿的男人的私密物件儿,跟了王夫人这些年,也知不少事,这一回哪还有不知道自己是给人栽赃了,要陷害她偷人呢!金钏儿眼中几乎有血泪流出来,可贾政一句明面上的话都没说,她却是连冤都不能喊的,紧紧咬住下唇,金钏儿此时是怨毒死王夫人了。
就在这时,王夫人扶着婆子的手雍容华贵的走进偏院中来,玉钏儿惴惴不安的苍白着一张脸儿跟在她后边儿。方才老爷走了,外院的夏嬷嬷却是留了下来,指挥着丫头把她屋里一顿好翻腾,幸好那人的几件旧物她爱惜的紧,从不教丫鬟们碰触,都是独自藏在床帐下的密格里,才没被翻出来。
玉钏儿心慌又心虚,却想不明白老爷气冲冲往姐姐这儿来作什么?她自己心系宝玉,姐姐曾经也常与宝玉嬉闹,还曾勾着宝玉去吃她的唇脂,可她心里清楚,姐姐要的不过是半个主子的荣光罢了,是老爷还是宝玉谁都不要紧,早在她跟了老爷那天起就把宝玉的旧物尽皆悄悄丢了。
王夫人瞅见还在冒烟的火盆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仍旧温温和和的关心道:“这样暖和的日头把火盆子勾出来作甚?白姨娘是双身子的人,小心熏着了她。”几声吩咐叫人把火盆子撤下去免得熏着金钏儿。
金钏儿垂着眼睑,目光中是刻骨的仇恨,贱|人!只要我不死!只要我不死……
王夫人说些什么,贾政只看她嘴一张一合,冷眼瞅她演戏。
“太太曾赏过姨娘进上的鹅黄笺子香露?”
王夫人一愣,不明所以,待她摇头后后悔却是来不及了。眼皮一跳:封了鹅黄笺子的香露?因着宝玉食欲不好,这一回得来的除了老太太那里的可都给了宝玉了,这,老爷怎么会提到这个?
不自然笑笑,王夫人道:“那香露原也不是多稀罕的物件儿,白姨娘有老爷的孩子,想是老太太见她食欲不振,赏给她的罢。”
听到那香露,玉钏儿却是一抖,原有三瓶子那东西,宝玉房里的袭人亲近太太,原本就与她们姊妹玩的好,如今姐姐入了老爷的眼,眼看着就要让老爷老年得子,宠荣不尽,自己也颇得老爷喜欢,是以那爱专营的袭人才悄悄送来三瓶子只有小半点的香露来,说是知道姐姐孕里吃些这个就爱吃饭了。她们相识那么多年,玉钏儿怎会不知这香露是那袭人偷出来的,恐怕匀出来些兑水满到半瓶子罢了。袭人想什么玉钏儿也清楚的很,不就是怕日后宝姑娘进了门子做了宝二奶奶,太太只向着她的内侄女,想从她们姊妹这里打点下罢了,日后有用的上的固然好,用不上也不过是一点子香露罢了,往时她们也没少蹭着吃一口半口的。
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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