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有。”沐如杭接过瓶子笑道。顿了顿,他忽然道:“阿冷,你知道么,釉城新近开了一家思故园,很受文人墨客的追捧,我几个师兄都去过了,说是很不错,我们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冷独听只道:“你若要去,我便陪你。”
“好啊!”沐如杭笑得模样天真。他长相偏于清瘦,眉眼鼻唇都是一派单薄,却有一头光可鉴人的好发,平常没有束起,披散着仿若横云渡岭。
“那我今夜再来找你吧。”沐如杭看了看天色,抱歉道:“我是偷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师尊发现了就要罚跪。”
冷独听理解地点点头:“那我今晚在这里等你。”
一百多年前的夜晚,月亮还是一样的臻白。府邸门前点起了灯,冷独听站在檐下,过了一会儿才看见沐如杭气喘吁吁地跑来。
“走吧!我认识路!”沐如杭说道。
由于临近花神节,街道两旁都摆满了花扎的各种造型的神龛,里面装了花神像。两人穿行在花海中边走边看,身上也沾染了一些香气。
思故园是座五层小楼,亭台上垂着翡翠银勾的罗帘,从楼内传出来的丝竹管弦之声悦耳动听,再加上歌女的嗓音柔媚,更是锦上添花。
沐如杭和冷独听并肩而行,一起进到了思故园。
由于刚刚开张不久,人还不是很多。一楼是吃酒席的地方,二楼表演诗词赋唱,三舞传奇,四五楼是客房。两人便去到了二楼,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此时台上正有一乌发及踝的少女正抱着把翠玉琵琶在演奏,她的嗓音低沉柔媚,生的一副桃花面。沐如杭听了半晌,道:“我去趟茅房。”
冷独听正在斟茶,闻言便道:“一起去。”
沉沉的云像鱼鳞似的点缀在黛色的天空,月光浅淡,光辉冷冷地洒在地上。
在朦胧的月色下,两人的身上都仿佛渡上了一层银。
沐如杭走在冷独听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想着这人一向是那么呆板固执,忽然很想逗逗他,便戏谑道:“阿冷,方才台上的那个姑娘你觉得如何?”
“琴音雅正,唱腔悠远。”冷独听道。
“呆子,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说……咦?”沐如杭眨了眨眼,道:“阿冷,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不远处的抄手游廊,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伏在栏杆上小声啜泣。看那纤细的身形,大概是个女孩。
“过去看看。”沐如杭便拉了冷独听走过去。
那少女只顾伏在栏杆上哭泣,连他们走近了也没有反应。见状,沐如杭出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啊!”少女慌乱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妆容凌乱、沾满泪水的脸,眼睛是少见的淡灰色。两人这才发现她还有一头金色的鬈发,只不过被剪短了,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沐如杭叹道:“你是明宫人?”
明宫国之人多为金发碧眼,不管是族群或是风俗都与大齐十分两样。该国奉孔雀为图腾,由于第一任孔雀王为女子,故而国中女子地位与男子并肩,甚至还要略胜一筹。明宫风气开放,女子不但可以登基称帝、入朝为官,还能穿着袒露双臂或双足的服饰。头发虽也可以剪短,但一般都是些农家女子或是被买卖的奴仆,上流社会依然还是以长发为美。
看这少女剪短的头发,沐如杭便知晓了她是被从明宫卖到大齐的流民。为了两国颜面,大齐的官宦之家一般不会用他们做仆从,这些人要么被卖去勾栏院,要么就只能做苦力。
少女揉了揉眼睛,小声道:“对不起……我、我没事……”她还带着异域的口音,显然还不太会说汉语。她身后还有一架造型特殊的琴,一看便是出自明宫。
冷独听问道:“你是思故园的琴师么?”
“对。”少女拭去了眼泪,微微笑道:“我没有事,麻、麻烦你们了。”
沐如杭觉得她颇为好笑:“不用说麻烦你们,说谢谢就行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抱起琴,道:“莎诃。我叫莎诃。”
☆、第38章
芙涉江下了台,正坐在小几前饮茶。那边莎诃抱着琴匆匆来了,一头金发有些凌乱,被她随意用手指梳了几下。
“你去哪儿了?崔姐姐刚还在找你。”芙涉江见状便问道。
莎诃惶惶地朝她道歉:“对不起……我去,去茅……”
“好了好了,”芙涉江不耐烦地打断她,对她一仰下巴:“快上台,崔姐姐已经替你顶了一阵。”
她蹙起眉看了看莎诃乱糟糟的鬈发,又道:“你过来一下。”
莎诃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头发便被芙涉江揪住了,她动也不敢动,任凭芙涉江在她头上鼓捣着。
“行了,这样看起来好一点。”芙涉江满意地说。她帮莎诃把头发用一把玉花鸟纹梳篦勉强固定住,看起来整洁一点。
刚说完,崔士贞就几步跑来了后台,见到莎诃她急忙道:“快,轮到你了。”
眼看着莎诃抱着琴上去了,崔士贞才舒了口气,坐在小几边,也跟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喉。
“崔姐姐,这么愣的一个人是从哪儿找来的呀?”芙涉江笑着问道。
崔士贞道:“啊,说是从明宫来的流民,本来是被卖去勾栏院里当清倌,主子偶然见了,看她弹琴实有一手,就给招来了。你别说,她自创的那曲《浮世非梦》还挺好听的。”她边说边将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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