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印心里面装着事,a市气象局指定了款式与面料,必须先打出样衣,薛印从踏进公司的那一刻起就忙的脚打后脑勺。
即便如此,薛印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驱车赶回家,他没有打电话给薛里来,想着给儿子一个惊喜,回去给他做顿饭。菜谱还是昨晚在火车上无聊时拿手机上网搜的,他希望这样可以促进他和薛里来之间的关系。
结果,薛印扑了个空,薛里来不在家。
薛印站在薛里来卧房的门前望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出神,他原本就略微苍白的脸色更加煞白,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由心而生,他三十而立已为人父,竟然是个连孩子都不会教的“问题”爸爸。
那天,薛印出门前,还是把他在网上学了一晚上的家常菜做好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餐桌前之后才匆匆赶回公司的。
a市虽然不大是个地级市,薛印还是在那个像县城一样的小城市给薛里来带了礼物回来——火影忍者5款全套公仔模型系列手办儿。
薛里来是个火影迷,这是薛印后来偷偷观察薛里来卧房摆件之后得到的结论。当时他并不知道那些卡通人物的模型叫什么,偷偷拍了照片拿到公司,果然,现在的小年轻们都知道那是火影忍者里的人物。
薛印把那几个火影公仔手办摆在了薛里来电脑桌上的鼠标旁,特别明显的位置,只要薛里来凑过来,足够他一眼就看到。
薛印摸了摸那几个塑料小人儿,禁不住在脑海里幻想薛里来会高兴的样子,会心地笑了笑,收回手,薛印依依不舍地踏出儿子的卧房,最后锁好房门驱车赶回公司,在路上,他抽空用手机给在阚飞那疯玩的薛里来发了一条短信,告知他已经回来,让薛里来在外头不要玩太晚。
所有脑子里的假想全都与实际产生的连锁反应背道而驰,对薛印做的饭,薛里来不屑一顾,对薛印突然出差回来给他带礼物更是嗤之以鼻。还当他是三岁的小孩吗?随随便便丢过来一个破玩意他就会感激涕零?白痴!他才不需要这些!!!
就这么,父子俩之间的气氛越发冷冻僵持起来,无论薛印如何做用功,在薛里来那里看着就是碍眼的烦。
圣诞节马上临近,薛印这次真是下足了功夫,算是软磨硬泡的说动了原本就蠢蠢欲动却又在那死扛的薛里来跟他一块去香港的迪斯尼乐园玩。
薛里来的生日特别小,腊月二十九的,也就是除夕夜的前一天。十二年前的那一天,还在举国上下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阖家团圆之时,只有举目无亲的薛印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等着肚子里那个小小生命的到来……
计划永远都没有变化快,薛印失约了。a市气象局的一把手刚好圣诞节那天带着手下的副手跟办公室主任一行三人来哈开会,之后美其名曰要到公司参观参观,说白了,就是领导来薛印这儿“休闲”来了……
薛印是理性的,但不是冷血。他总是这么自己告诫自己,只是——懂他的人太少。
得知临时取消香港之行的薛里来大发雷霆,跟薛印在家里头连作了两天,喊着、吼着、叫嚣着。
哭天抢地抹着眼泪,说薛印这个工作狂的心里面只有他的公司他的服装他的钱,除了那些,在薛印心里谁都不重要。破单子比他儿子都重要,言辞激烈的程度已经到了爆粗口,要薛印以后不要出尔反尔说话像放屁!
薛印被薛里来的机关炮打得无力,瞧着薛里来狂奔出家门的那激烈身影,他像只受伤的兔子,怔在门口心力憔悴。
所以,他与阚飞再次相见充满了戏剧性。薛里来便是那条导火线。
十二月二十六日狂欢夜,已经连续两天陪同a市领导游冰灯、逛风景、腐败的薛印当晚在国宴设宴吃饭,长袖善舞的薛印在席间从容自若游刃有余。
他戴着一张强颜欢笑的面具逢人三分笑,偶尔适当地穿插一个两个小荤段子搞活下吃饭的气氛。a市气象局的一把手被薛印捧得高兴,这酒桌上一来二去的就从小薛小薛的变成了小老弟,领导领导的就成了老大哥。
最后一晚薛印有些放任自己喝的比较多,既然是做销售的,不能说千杯不醉万杯不倒,薛印的酒量也是惊人的。各行各业,领导都是在酒桌上一路喝着上去的。
他现在陪人喝,有朝一日薛印成了亿万富翁,就该轮着别人巴结着他往死喝了,而他则高高在上,优哉游哉的开始追求些养生之道、茶道之类的高雅之事便可,那才是领导风范。
薛印工作上硕果累累,家庭、亲情却缺失的已然无法用三言两语来概述。薛里来昨儿夜不归宿,他担惊受怕的差点没冲进派出所报警。从头到尾薛里来就接了一次电话,说了也就一句话,连五秒钟都不到就挂了薛印的电话再也不接。
电话里他听到了游戏的声音,薛印冒着零下三十度的气温裹着大衣沿着家跟前的网吧一家一家的找,整整找了一夜疲惫不堪的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赶回家换了身衣服赶到领导下榻的酒店去接领导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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