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神棍,我就神棍一回。”我笑着盯住他,一步一步逼近,“这宅子里有种东西,名叫赤蚕,啃噬人类的天魂为生。赤蚕专躲在阴森诡秘之处,凶宅,坟场,殓房,一切常人害怕的地方都有它的踪迹。若人类不怀敬畏地接近,肆意玩闹,嬉笑试胆,便会被它那两对赤红的眼睛盯上。它会缓缓接近,躲进一具尸体、一只掉了头的布娃娃、一座长满铜绿的古董钟、一块斑驳的血印,它用灰尘和锈迹循循善诱,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当你好奇的手指伸出,只需轻轻一触,它便迅速扎进指尖游走经络,如同藤蔓贯穿你每一条神经末梢。这时,你就成了它的宿主,它的容器。你惊惧万分,却毫无办法,只能任凭它一口、一口地将天魂啃食干净,最终失魂落魄,疯魔至死。”
“你神经病啊。”他被我的神情吓住,整个儿退到墙根。
随即一线红光闪过。
“看你左手。”我笑。
他低头,小拇指多了一个血点。
“可惜啊,他本来想救你的。”我用折扇拍了拍他的肩膀。
半个月后,密室逃脱基地关张大吉,李老板特意叫工人钉上了“凶宅危险,禁止入内”的牌子。
这是警示箴言,抑或适得其反呢?
踏着工人刚刚踩下的鞋印,一只野猫从草里探出头,好奇地瞪大双瞳,跳上栏杆,喵呜一声,跃进了黑洞洞的窗内。
☆、人祭
四月初九,黄昏。
蝴蝶村的深山里,一小片空地聚满了男女老幼,却鸦雀无声。参天大树遮住所剩无几的阳光,一面山壁爬满粗壮的藤蔓,壁前立着一块石头,上面用朱砂些满了名字。
“要天黑了,快。”蓝姐吩咐。
几个壮汉提刀上前,将疯长的枝桠全部砍光,幽深诡秘的蝴蝶窟显现出来。
“什么时候了。”齐先生问。
“六点差七分。”蓝姐答。
齐先生走到窟口,站定。
四下一片安静,都凝神盯着他一举一动。只见他从衣襟拈出几张符纸,烧了,丢进地上的水碗,又对着它念了句,拾起来,挥洒出去。
然后伸手。
“需要多久。”蓝姐递去火把。
“不确定。”他语气轻松,“倘若一个时辰我还没出来,记得给我烧纸钱。”
“等等!把我放开,我也要进去!”卫远扬被捆在五米开外的树上。
齐先生扭头:“你来干嘛,拖我后腿?”
“明明连个小混混都对付不了还好意思说大话!”卫远扬想踹他,够不着。
“胡老板,麻烦你一件事。”齐先生说。
“什么事。”
“把这家伙的嘴堵上。”他笑。
卫远扬开口要骂,却听林中传来密集脚步,然后是一声大喝。
“永蓝!不许胡来!”
谢宇循声看过去,立即认出领头者竟是那位抽水烟的老人。
“阿爷。”蓝姐皱眉。
“这是我们村的事,谁许你把外人扯进来!”老人气势十足一挥手,“今年的人祭已经选罢了,别再多事!”
此时只听一阵窸窣,十几村众点着火把,簇拥一个神婆颤巍巍地走来。她头戴一个猩红面具,将整个脑袋罩在里面,脑后挂满深褐色鬃毛,背驼得厉害,拄一根油光发亮的拐棍,脑袋抽风般地摇着,嘴里呜呜哝哝。
“四九祭,献人童,蝶为媒,显天兆,白则吉,黑则凶……”
“什么意思。”卫远扬嘟囔。
旁边的村民瞟他一眼,操着浓重方言:“人祭完了窟里会飞出一只白色的蝴蝶,预兆今年是吉年,不然飞出黑蝴蝶,就是凶年,有灾。”
说话之间,神婆提起瘦如枯柴的左手,牵上来一个孩子,却是昨天那个送铺盖的小姑娘。
“小金凤!”蓝姐一惊,“阿爷,金凤他爸才死,把她送去洞里你让姐怎么活!”
老人声音微颤:“金凤为村子牺牲那是咱们家的功德!更是祖宗的规矩!”
蓝姐眼里映着火把:“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的规矩有什么用!”
老人一跺脚:“祖宗的规矩自有道理!”
始终懵懵懂懂的小金凤终于哇地大哭,双方人群也躁动起来。
“祭名!”老人破开吵杂一声吼。
神婆听令,颤巍巍地蘸了朱砂走向巨石,便要将小金凤的名字写上去,蓝姐领着十几人立刻拦住!老人一声令下,后面的村民一而涌上,推搡声,叫喊声,间杂铁木交击,场面直接乱了!
这边的谢宇在上绑时就留了心眼,见看守加入乱斗,用力挣扎两下就甩脱了绳索,又上前把卫远扬松开。
“齐老板呢!”谢宇望向骚乱的人群。
“这小子不是趁机跑了吧!太没义气了!”卫远扬扔了绳子,忽然听一声稚嫩哭腔,几个老人正揪着小金凤向洞窟里推!他拨开人群冲上前,一把将女孩护在身后,一个老头扑过来,被他一记过肩摔飞了出去。
这一出手不要紧,卫远扬霎时成了众矢之的,眨眼间,几把柴刀纷纷向他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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