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错啊,他们老板都死了,当然没必要再追究我们。”
“你认为谭启功是他们的主脑。”
“不然是谁。”
“钱思宁。”
“那个女助理?”
“只是猜测,但如果是真的……”
“怎么样。”
“看过《浮士德》吗。”
卫远扬摇头。
“传说海里有种女妖叫做塞壬,它用歌声引诱船只触礁沉没,另外还有一个神族,它保护航海者,拯救遇难的水手。按照常理判断,女妖和神族应该水火不容,但是在《浮士德》的‘爱琴海岩湾’一幕里,她们却亲密无间地欢度和平节。”
“然后呢?”
“害人不是妖怪的工作,救人也不是神的事业,它们从来没有以人为中心行动,恰相反,人只是它们余兴游戏的道具。”谢宇望着牌子上严禁钓鱼的字样,“在归心静坊的事件里,我们就是人,是夹在大势力间的棋子,触发剧情的n,这就是我为什么在意他们。”
卫远扬还没明白:“为什么啊。”
谢宇掸落肩头的一团杨花:“自尊心。”
出了医院钻进支路,穿过一道道小巷,路程和位移完全不成正比。
还好拐棍的嗒嗒声一直响着,使丁隶不至于半道跟丢,只是回头看看,路痴的他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么想着,拐过一个弯,他忽然撞上两道诡谲目光。
老妇弓着背,皱着橘皮脸孔,在窄巷的正对面盯过来,丁隶不由退了半步。
嗒。嗒。嗒。拐棍钉着地面,缓慢却无比坚实逼近。
深呼吸,桃木珠在锁骨间起伏,丁隶用最轻的声音放稳了脚跟。拐棍尖端落在他鞋前半米的地方,老妇凑上来,唰地瞪大一对白浊的眼珠。
盲人!
丁隶气也不敢喘,看着那双眼珠试探地在面前平移,最终停下,缓缓退了回去。
他无声地松一口气,更小心地跟上去,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既然是盲人,她怎么一路走过来不用半点摸索。
大概是同样的道理吧,阿静也在漆黑寂静的岛上拽着自己,轻松绕开了所有障碍。
也许他们辨别事物根本就不需要眼睛,甚至不需要听觉。
——糟糕!
如果老妇是用别的感官观察事物,她说不定已经通过其他途径发现了自己!
丁隶刚想到这,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罪魁祸首
窸窣。
细小的声音唤回一部分意识,空气湿霉,眼皮用力地张开,模糊视线里映着一双布鞋。丁隶察觉自己趴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他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连一根小拇指也动不了。他试图积蓄一点力气,缓缓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瞳孔中是居高临下勾着头的一张老脸。
老妇颤着白眼,嗓音尖锐:“说!”
说……什么。他耳膜震得疼。
“你是不是知道那件事!说!”
那件事……我倒是想说想问,如果能动一动喉咙的话。
“不对,没有!你给我听着!根本就没有那件事!凡是说有的,都不能活!不能!”
看来这老太太是彻底疯的,运气够差。丁隶自嘲一句,仅存的意识只够胡思乱想,却听铛一声,一把匕首拔了出来。
“那件事根本没有……那件事不能让人知道……杀掉……赶快杀掉……杀!杀!”老妇乱舞着独臂。
丁隶脑子里闪过无数对策,无奈躯体做不出任何反应,眼看刀刃就要划过颈动脉!
一道身影闪出,麻利地夺掉匕首。
“卦婆,你忘啦,我们是不能杀人的。”一个女声和颜悦色,“你先消消火,我问他就好,来,我扶你出去歇会儿。”
“不用扶!”老妇手一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会儿捞起拐棍,嗒嗒地拄着出去了。
女人蹲下来。
“你是被卦婆的咒术缚住了,我也没有办法。”她的嗓音清柔里带了些坚韧,听上去并无恶意,“没想到还能见面,算算都过去七年了,背着六条人命感觉如何?还好卦婆是疯了,否则她想起那件事来,就连神仙也保不了你。”
女人停一停。
“可是也不能全怪你,都是那姓齐的,不然别说是卦婆,连我都会想杀了你。”许久,她不说话,又轻叹,“你等着,我去劝劝她,看她能不能把你放了。”
七年……六条人命……姓齐的……那件事……
丁隶动弹不得,只得趁机在脑中整理着超载的信息,不知过了多久,鬼压床似的无力感忽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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