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烧饼的早点摊斜对酒肆,名叫小莲的年轻姑娘在炉边忙活,隐隐听见他们的谈话笑道:“稍候片刻,这一炉马上就好。”
她鬓发间插着一支缀红玉的银簪子,显得容色鲜艳——当然比起贺兰玖还差远了。
钱亦尘在一旁等烧饼出炉,心里觉得反派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优点,也就那张脸能勉强见人。
说是片刻出炉,过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带着芝麻浓香的酥脆烧饼才算烤成。
小莲扶了扶发髻,将烧饼夹起来放进纸包迭声道歉:“实在对不住,大约是今日的炉火不够旺,才耽误了些许,希望……那位公子不要见怪。”
那位公子?刚刚在窗口露过一面的贺兰玖?
要是反派来买东西,多等几分钟就要砸店,你这个人还有没有审美了!
钱亦尘惋惜的在心里叹气,看见她冻得通红的手指随口宽慰道:“这有什么的,我明天还来买你家烧饼。”
热腾腾的饼子捧在手里,终于送回酒肆二楼。
贺兰玖靠在床头接过来咬下一口,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怀念:“动作有点慢。”
“那你自己去买吧!”钱亦尘没好气的啃着干饼子,又放下吹了吹烫红的掌心。
贺兰玖居然没生气,望着他笑了笑,扯过被子重新躺好:“睡觉了,别吵我,也别想跑。”
钱亦尘冷哼一声,搬了张凳子临窗而坐,继续搜索街上有谁长得像主角。
天色.欲晚,贺兰玖估计要养伤所以一直在睡,那张沉静姣好的脸让人看了也直犯困。
钱亦尘打个呵欠,走到床边一推他的身子:“往里面点儿,给我挪个地方。”
贺兰玖充耳不闻的被晃几下,反而将四肢张开彻底占据整张床,慢慢睁开眼睛:“不要,里面太挤,你睡里面。”
钱亦尘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掀他身下的薄被,贺兰玖立刻滚到靠墙的里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不要我教教你这个道理?”
要是主角的话,肯定就把床让出来了!
见贺兰玖没有反驳,他心满意足的和衣躺下,没一会儿沉沉睡去。
钱亦尘睡得太早,醒来时还是深夜,黯淡星光从窗外透进屋里,几乎什么都照不亮。
他迷迷糊糊的转动眼睛,对上床帐某处,突然觉得那里有些奇怪。
酒肆厢房装潢不够精致,摆设却很新,钱亦尘临睡前放下了两边淡青色的粗纱床帐,粗纱交叠垂下,却正好在底部留出一个指头大的缝隙。
有只眼睛堵上那个孔洞,在观察他。
那是只深邃的左眼,瞳孔中一点亮光,低低的贴在床边一眨不眨……好像是个人伏在地上把脑袋凑过来!
“啊!”钱亦尘惊呼一声翻身坐起,猛地撩开床帐,冷汗随即流下。
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只剩他的心跳,越来越响。
贺兰玖悠哉含笑的声音飘过来:“是你自己要睡外面的,可不怨我。”
“眼睛!刚才有只眼睛在看我!”钱亦尘把他拽起来比比划划的指着外面,才发觉他格外镇定,“你……早就知道?”
贺兰玖不以为然的重新躺下:“只是捕捉到了一丝鬼气,嗯,厉鬼那种。一炷香之前出现,然后一直在看你。”
钱亦尘抓狂的俯身掐他脖子:“所以呢!你就让那东西一直在外面待着?”
“难道你还想请他进来,大家一起和衣而眠?我感应到鬼气消失在门外,你可以去请了。”贺兰玖拨开他的手反问,在填稻壳和艾叶的枕头上闭起眼睛。
那可是厉鬼,厉鬼啊!大半夜在床边晃荡,不是索命还能是来跟他聊聊刚到这个世界的感想?
钱亦尘惊魂未定却不敢再撩开床帐,缩在那一方空间里继续推他:“你先别睡,别睡,出去看看它走了没有,那个……现在把我吓死了多不划算,你还得再找个同伴,对不对?”
“怕什么,又伤不了我。”贺兰玖含糊嘀咕着翻身,额头抵住墙面。
“但是伤得了我!”钱亦尘在黑暗里把他扳回来,“你的仆从刚才怎么没有灭了那只鬼?”
主角还没登场呢,他怎么能先被厉鬼索命!
贺兰玖叹了口气,右臂撑着身体爬下床,用火石点亮桌上的油灯:“没有我的血,连厉鬼也看不见那种黯淡的妖魂……不过你既然那么害怕,就去借几面铜镜来,越多越好。”
暖黄的光晕将屋内照亮,那条大蛇盘踞在灯旁,却没有留下影子。
钱亦尘将床帐挂在旁边,擦着额头的冷汗走过去:“铜镜?屋里挂的这面不行吗?”
“大小不论,至少八面。”贺兰玖睡眼迷蒙的摇头拨弄灯芯,乌发懒懒散在身后,“灯亮之后鬼气消散了,你离开也不会有事。”
钱亦尘在让人安心的光线中咬了咬牙,推门出去。
二楼的通道上,有个伙计正在给壁顶挂的灯笼换支更长的蜡烛,见人出来立刻招呼:“客官有吩咐?”
“店里还有没有多余的铜镜?不论大小至少八面,我有急用。”钱亦尘遥遥说了来意,见他眼神古怪又补充,“那个……我是修道之人,大半夜闲着没事摆个阵法打发一下时间,放心,不会坑了这家店的。”
宁朝普通人对修士较为尊敬,那伙计一点头应了:“原来是道长要用,不过八面闲置的镜子……掌柜的屋子还没熄灯,我先去问问有没有。”
钱亦尘目送他去了走廊末端的那个房间,敲门之后有个三十余岁的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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