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魏辙也是费了一番苦心了,各家所学大多都是不传之秘,老头不仅弄来了,而且对项籍谆谆教导,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好这家伙哪里,亲自施教不说,就连自家徒弟都卖出去了。
说起荀子,多数人都以他那句“性本恶”有些反感,殊不知荀子的大多观点跟孟子“性本善”没有根本区别的,只是切入论点的视角不同罢了。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既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
孟子的主张是以善为引,继续发扬,当善的一面发挥到极致,其礼自知。
而荀子的论点则认为,人天生就有自然之性,就如同动物天生就有野性一样,遵循这这种本性,就会发生争斗,为了名利权势,长此以往,忠诚信实也就丧失了。
令人发指的是,他的许多论点都被后人曲解,就像那句“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这里的伪可不是虚伪,而是人为,此话的原意是人性有恶的一面,只有靠着人为约束,才能变成一个善良的人。
至于君贵民轻与孟子背道而驰更是无稽之谈,《荀子·大略》中明确道出了他的思想: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上天育民不为君主,上天设立君王就是为了民众。
这位出身赵国的儒学大家,曾经三次出任齐国稷下学宫的祭酒,宣扬自己隆礼重法的思想,也有了两个最出名的徒弟,一个是韩非,另一个就是李斯。
但他最终选择了楚国,一度出任过兰陵令,其间节用以礼、裕民以政,对百姓宽仁厚待,就连墓葬都在兰陵之地。
言归正传,不管魏辙怎么弄来的荀子学说,项籍能够牢记于心,虞周感到很欣慰,如果说现在的大秦就像韩非一样偏重法家的话,那么礼法俱全的荀子无疑是最适合项籍学习的。
正说着话,屋外忽然人声鼎沸,然后又瞬间的安静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挤到窗边,透过竹窗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一面面黑色的旌旗随风飞扬,斗大的“秦”字肃穆又霸道,就像这个帝国一样。
旌旗下面,一队队重装步兵整齐而过,这些人长襦短裤外披坚甲,上戴赤钵头,脚上都打着绑腿,手持战戟,有的还带着斑斑血锈,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肃杀感。
与此同时,一辆小马车缓缓前行,上面站着一个军士,正在不断的开弓放箭,早就熟知大秦制度的虞周知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名军士应该是太仆令,这就是避恶车了,手持桃弓苇矢意在祛除邪祟拔除不详。
紧随其后的是两架宽大的马车,每辆车都有六马齐拉,高高的华盖上面,相风鸟随风而动,车侧各立十余名武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大热天的这二十多人齐穿双层长襦身披金制鳞甲,头上更是戴着深色鹖冠,冠带在颌下打成八字结模样。
眼见紧随其后的马车全都是四马相拉,虞周对身旁的项籍说道:“天子驾六,看来这就是秦皇的仪仗了。”
项籍低声道:“走,下去看看!”
眼看这家伙神色没什么异常,不至于做出不理智举动,虞周也就同意了,他实在想见识秦皇的风采,哪怕多看那几个将军一眼都行,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蒙恬王贲之流?
到了街面上,才发现其余少年早就按捺不住了,你拥我挤争相去看秦皇銮驾,感谢这个异族还未入侵的年代,跪这种礼仪还没烂大街,大伙齐齐围在道旁观看,军士们也只是警惕有没有心怀不轨之徒。
项籍没起什么诡异心思,虞周反倒琢磨起来:听说张良那家伙刺秦的时候,请了个大力士抛掷一百二十斤的铁椎,把车都砸烂了,可惜只砸了一辆副车,到底是砸中了四马副车还是运气实在差,二选一都没砸中秦皇所乘六马御驾呢?
这大热的天儿,不仅那些个将军身着厚甲,就连秦皇都呆在这棺材匣子一样的车架里,他们不嫌热么?
一边想着,虞周一边随军而动,正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随行的军士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只把手中长戟斜着一指,齐齐往外扩了一圈,百姓们顿时连连后退。
“赵高,到了没有,热死朕了,再端一壶冰水来!”
隔得远了听不太真切,虞周非但没觉得有尉缭所说的豺声,反倒认为这人声音低沉厚重,更像是钟鼓齐鸣一般。
一个玄色深衣的谒者立马走到车前,捧着一副精美的漆制食盒,拾阶而上,不料车门忽然打开,差点把他撞个趔趄,赵高赶紧跪伏在地:“陛下,您要的冰水。”
嗯,这人真听出豺声了,声音尖细面白无须,两个肉包一样的眼皮似乎永远都是耷拉着,说他不是宦官都没人信。
车门洞开之后,虞周明显感觉身边的项籍喘气都粗重了几分,连忙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道:“羽哥,别冲动。”
项籍看着周围林立的战戟,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慢慢平静下来。
虞周以为秦皇自己开门已经是失仪了,更让他跌破眼球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位大秦开国皇帝信步走了出来,头戴十二旒冠冕,玉簪下面充耳垂悬,朱缨随意的搭在胸前。
嬴政其人有些微胖,一身黑色弁服下用红黄相间的围裳,金色绶带处悬着一柄四尺长剑,因为有冕旒相遮,看不清面目,只是颌下浓密的胡须特别粗犷。
走到赵高身前,他拿脚踢了踢跪在地上的中人,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快别跪着了,滚起来,给朕倒水。”
赵高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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