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了一番消息,天色已经快要透亮,很狗血的官场故事,县里一共三位主事,县令马衡担任会稽代守,下面的县丞县尉顿时闹将起来,一个是深的上官信任有着共同利益的佐官,另一个是手握两千兵马却苦哈哈喝着西北风的实力派,鬼都知道绝不可能和谐共处。
一段时间的争斗下来,卫弘说他吃了不小的亏,虞周怎么看都难以置信,娘的,当初谈买卖的时候两千斤盐就跟要他命似的,现在盘点一下,才小半年的工夫,运上山的私盐已经不下三万斤!
一边跟人针锋相对还能把事业开拓成这样,也不知是卫弘本事了得还是萧何统筹有方,真特么人才啊!
“卫叔父,事关上千条人命,您别怪小侄多嘴再问一遍,明天夜里登陆肯定没有问题么?”
卫弘抹了一把黑髯,豪情万丈的说道:“贤侄尽管放心,正好我这人手不够,等他们上了岸,老叔先带人砸了陈勇的钊山官署再说!”
虞周眉头一皱,不悦道:“卫叔父,此番大伙是要低调行事的,切莫一时意气露了行踪!”
“贤侄,这你便不懂了,上千人到哪都一样显眼,真以为能瞒过陈县尉么?咱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大张旗鼓别人越摸不清虚实,等他们反应过来,大伙早已逃离此地,区区一县之尉又能奈何?”
“可是……就这样大肆闹起来似乎不妥吧?就算我们当时不会吃亏,那么日后……我明白了,叔父居然做的这个打算,当真是好心计!”
卫弘咧嘴大笑:“还是你小子聪明,这要让犬子去琢磨,一整天都不见得能开窍!”
一夜未睡,旁边的萧何非但没有任何萎靡之色反而目光灼灼,被一个少年人算计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难得的机会可要多接触一番才好,听完叔侄二人对话,萧何知道自己败的不冤。
他不是没见过早慧的孩子,那也仅在读书认字或者乖巧懂礼上面,真正能将成人世界的规则洞若观火的几乎没有!上次听说这么个家伙还是文信侯门下的甘罗,结果也是一闪而逝。
面前的少年不仅进退有度而且熟知人心,萧何越来越好奇,这到底是哪家教导出的不世英才。
“小君子不妨说说看,卫县丞究竟是何打算!”
知道萧何有点不信,虞周叹了口气:“这是游侠儿的手段啊,说白了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不怕把事儿闹大,可想而知那位县尉也不敢,统兵之人行的是军法,那可比置吏律严厉多了。”
“不错,所以就看谁更能虚张声势,不怕贤侄笑话,老叔的家眷早已送上山去,真要鱼死网破也是不惧!”
娘的,虞周刚才还在心里说呢,这个老江湖怎么那么有种了,敢跟正规军对着干,敢情自己不在的几个月卫弘把退路都摸好了,难怪他那么不要命的搂私盐。
心理预期不一样,看来那位陈县尉一定会吃亏了,虞周刚想再交代几句小心行事什么的,卫弘再次开口了:“贤侄,你可知道自己身上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小侄不明,难能自知,还请叔父指教。”
卫弘悠悠的灌了口小酒,忽然横下面孔,凶悍的说道:“你刚到府外我就知道了,一场搏杀精彩至极,可是还不够决绝!你猜如果老叔易地而处,会怎么做?
我才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先斩杀再说!了不起只是几个下仆死士,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何要将自己逼入险境?
这也是你剑术高超,如果双方势均力敌,一个先机的得失直接决定最后的胜者,小子,你还有空去分辨敌我么?
凭此一事,老叔可以断言,你小子哪里都好,就是心肠实在太软,想成大事者首先学会不择手段,连几个人都杀得不痛快,以后如何纵横天下!”
虞周苦恼的直捶头,不对啊,几个造反分子都跟自己一起行动的,山上哪个家伙又多嘴了?怎么连卫弘都这么想这么说?这立场妥妥是站在大秦的对立面啊。
话没什么不对,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不怎么好,只听卫弘继续说道:“虞贤侄,老叔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使,指不定哪天就要上山养老,以后的日子全看你们少年人的。
犬子不是做大事的料,以后还要仰仗你们几个,所以老叔多句嘴,也就把些江湖草莽的小聪明说来一听。
在我眼里,你这小子就是算计过甚,所有才有诸多顾忌!
依老叔看来,进退有度反而是你最大的弱点!因为要以策万全,所以前进的决心从不决绝,因为算计的精准,所以总能恰到好处的抽身而退。
贤侄,不犯错是好事,可要放在个少年人身上,那便是一种煎熬了,人生在世快活二字,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折了自己锐气!”
这番话已经有几分退隐的味道,表面听来是卫弘指点后生处世之道,实质上却是他在表明心迹,因为对山上有了几分了解,再加这次虞周他们带回的人手,终于让老江湖痛下决断。
机会不早不晚恰到好处,早了吧很难互相取信晚些时候吧人越来越多难免不受重视。
最重要的是,卫弘这次把萧何也坑进来了,大逆不道的话能是随便听听的?不想坐同一条船的人只会被扔下水。
“卫叔父所言甚是,小侄日后一定改正!”
卫弘的江湖小道并非全无道理,形形色色的人有各种各样的行事准则,虞周虽然不会完全认同,拿来参考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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