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回走,坞堡已经近在眼前,可是虞周发现了另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情形,独音如野马般悠闲到处闲逛吃草,而它背上驮着的,正是两个许久不见的小妹!
此情此景,项籍见了心怀大畅,因为他是知道独音有多么难驯,自家妹子能骑着它说明还是有几分本事得到认可的。
虞周可不这么想,再通人性那也是一匹马,有它动物的本能,两个小姑娘没轻重的抓着鬃毛吆喝快跑,这要是惊了马,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还不敢放声呵斥,那感觉就像看着自己孩子在拆弹……
与此同时,独音一抬头也发现了大伙,只是微微一愣就嘶鸣着慢奔过来,那样子好像它才是受委屈的一个,两个小姑娘更是哈哈直笑:“快看,大王回山了!孩儿们,快来迎啊……”
虞周听的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在独音脸上轻轻拍过安抚之后,他一把抓住闹得最欢的虞悦,假嗔道:“胡闹,都多大的人了,师父留下的课业完成了吗?”
“完了完了,早就完了,就那点剑术没什么难的……”
这就是作业太少惹的祸,虞周脸色一沉:“师父可不仅留下剑术,诗书经集都读过了?”
那边的项然也被大哥抱下战马,悠悠的施了个礼,脆生生回道:“子期哥哥,你怎么才回来,诗书小然可以背给你听啊。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虞周扶额而叹:“以后少看诗经那些情情爱爱的,你们还小,不懂的,就不能看点楚国自己的么。”
“子期哥哥,楚辞小然也会的。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么多忧国忧民的辞赋项然非要背这一篇,虞周严重怀疑两个小姑娘串通好的了,他再次把脸一沉,轻斥道:“少玩小花样,现在小然你说说自己剑术如何,悦悦你也是,背几篇经集来听听!”
话刚落地,两个小姑娘同时苦下脸去,一个往她项大哥身后躲,另一个潸然欲泣的看着虞周,眼眶里的小水珠马上就要滴下了。
偏科啊,两个小妹都是这样,抱成团时好的如同一个人,就连学点东西也是互补而成,虞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俩说说,为什么骑在独音身上?战马发狂又不是没见过,万一伤着可怎么办?”
项然凝结了半天的泪珠立马消失不见,眼睛弯的月牙儿一般:“子期哥哥,魏国老回来了,正在给爹爹诊治呢,还是他亲自把我俩抱上马的,说要练练骑术……”
魏辙虽然也教她俩本事,可是从未同意收做弟子,所以她们一直对魏辙奉若恩师称作国老。
诊治时把俩妹子赶得远远的,看来项超的伤情已经粗有定论,还是不乐观啊。
就在他心思转念的时候,项籍大喜过望,一把扛起两个小女孩:“快带路,父亲住在何处……”
“羽哥且慢!师父他们正在诊治,咱们此时前去只会扰乱他们心绪,不如稍安勿躁。”
项籍抿嘴点头,拿眼神示意两个小妹带路,七拐八转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安静的小屋,门外的木桩上,汉塞仰头而望,不知在想些什么,感知到众人前来,也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待是最难熬的,与数年未见以为早就故去的至亲一墙之隔,项籍心中被人抓过一般,就在他忍不住想探头一观时,房门终于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头大汗的公乘阳庆,在他身后,向来没正形的魏辙双眼疲惫,让人生不起一丝笑意。
“徒儿见过恩师,虞周见过范老、公乘神医。”
他们师徒间从不用客套,只是轻轻招呼一声,魏辙侧身而出,让开房门供项籍过去。
项籍心急如焚,见礼的工夫都没就挤了进去,只一愣神的时间,一声饱含委屈、不置信、惊讶、欣喜的“父亲”冲天而起,剩下的全是压抑的低泣。
虞周扭过两个妹子的小脑袋,推着她们往远处走去,久别重逢的父子肯定有好多话说,他也正好借机询问师父。
魏辙三人拿柳枝净完手,这才施施然回到住处,心安理得的享用徒儿准备的膳食之后,一声长叹终于打破寂静。
“唉,他这伤情我早已照料多日,可惜全无起色,甚至因为赶路还加重了几分,若非项壮士体格强韧心有挂念,只怕也撑不过来。”
听完公乘的话,范增看看虞周,又看了看外面,两只眼睛鬼火一样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魏辙放下手中清酒,这才叹道:“难!难呐!”
“师父,您的金针出神入化,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到这,公乘先对虞周略施半礼:“说起来多亏虞小兄弟,我竟不知你师乃是闻名遐迩的黄石公,今日相见幸甚幸甚,只此一点就不枉公乘数千里奔波。”
魏辙拿出他的高人范儿,淡然笑道:“山野之人哪来虚名,公乘医术那才是精妙,我这只是医道不分家,粗通而已。”
公乘已经自觉的把身段放到虞周平辈,那就是认可魏辙前辈高贤的身份,他今年才三十出头,按年纪按本事,怎么算公乘都是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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