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将军,少将军他……”
蒙恬拈起一支笔,想要写些什么,笔尖触到竹简又觉心里空荡荡,最终,他手拿毛笔发着愣,嘴里反复念叨几句话,像是劝部下,又像安慰自己:“逆贼既知某乃大秦上将,必不敢谋害我儿,让他吃些苦头……也好,省的平日里目中无人……”
涉间当真了,点头应道:“将军所言有理,末将这便养伤备战,只等陛下一声号令,粉身碎骨也要踏破贼军!”
蒙恬的笔终于落下去了,他也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你方才说,陛下极有可能巡游至此,来见公子一面?”
涉间兴致勃勃:“没有,陛下从来没说过,这些都是末将猜的。”
“妄测圣意,这可是诽谤啊,慎言!”
“将军不必吓唬末将,陛下挺好说话的,我就是觉得觐见之时谈起公子居多才有了这番猜测。”
“……”
皇帝好说话?那是对你这个伤兵败将吧?你说这话得让多少孤魂鬼哭狼嚎啊。
蒙恬没有理会部下,扯过舆图看了一圈,指尖划过,大秦疆域历历在目。
“过来看看,贼军现在是不是打到这儿了。”
涉间拿着竹签再往前推一些:“末将无能,临来之际听说秣陵已经丢了。”
“那就是该过江了?”
涉间闻言一愣:“过江?他们敢吗?会稽地广人稀,一郡之力难以……”
“没什么不敢的,楚贼叛乱之初不是仅有数百人吗?”
“将军担心影响到陛下?怎么会!他们没这么快!”
蒙恬同样点头道:“是没那么快啊,我只担心一贼未平众贼皆起,就如之前的陈涉吴广那样,这才是糜烂天下的大祸!”
北地三十万大军数十万民伕,百越五十万大军,骊山数十万役夫刑徒……掐来算去,各郡县几经征发之后已经有点岌岌可危的意思了,人少兵也少,若是再有效仿者……
蒙恬自己走不开,但是他很快打定主意,这此见到陛下,说什么也要再度启用王离。
诚然,王离比起父祖少了些果敢多了几分匠气,但是数遍大秦再也找不到好将领了啊。
王翦故去、李信告老、王贲陨落、蒙武病亡……
这些人仿若星宿下凡,完成**归一的使命却又约好了一般离开了。
蒙恬数了一下,整个大秦能打仗的将军,似乎只剩下自己和南边的赵佗任嚣了,可是……任嚣病了许久不说,这两方哪边都动不得啊!
所以说,王离虽年少,败过一次反而有了些阅历,若是调丶教一番,尽灭逆贼不敢说,震慑一般宵小还是没问题的。
以后也不至于再有千余黔首妄自称王的可笑之事发生。
“将军,您多虑了吧?若真是那样岂不天下即将分崩离析……”
涉间还没说完就把自个儿的嘴巴捂上了,真是不要命了,觐见了一次就敢说这种话,送归玉玺的那个家伙怎么死的?这都敢忘!
蒙恬恍若未闻,看了看军帐外面的天色,叹息一声:“若是那些前辈尚在,大秦何至于这般模样。
出去吧,你跟去苏角说一声,把那种专陷马蹄的小坑广布关外,给匈奴人一些苦头吃!”
“喏!”
涉间走了,蒙恬一动未动,又在舆图旁边愣了一会儿,叹气道:“诸多战器皆出于贼,战之难矣!”
“这可不像一位兵家名将所言呐!”
蒙恬起身施礼:“长公子。”
还是那身学子打扮,比起之前,扶苏黑了一些瘦了一些,走起路来却更精神了,相互见礼之后,他开口道:“诸多战器皆出于贼,为何不将他们招抚纳降呢?”
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说白了,这事儿关乎陛下一向的对敌之策和长公子的不同看法,这该怎么答?
先不说得罪了君王或者储君将会如何如何,为臣者,哪有见了这种事主动往前掺和的?
“长公子认为,若是陛下来做,此等贼众应该如何处置?”
想到自己离开咸阳的经过,扶苏眼神黯淡了一下,垂首道:“说句僭越之言蒙将军别怪,君父身侧之臣多有离去,早已信不过任何人,要是他来做,只怕又是才学之士众多,不为我用者,便为我戮吧。”
蒙恬眼皮跳了一下,用同样的语气说道:“长公子,若你当初早称君父不喊陛下,恐怕也不会来此地了。”
扶苏一愣:“这个有关系吗?”
蒙恬不肯在这话题多说什么了,进而言道:“长公子当知会稽叛逆的贼首乃是故楚项氏,心向之人众多不说,秦楚仇怨更是难解难分,招抚他们?难!
若是楚贼有心报效,早在多年之前就该从军而行了!何必等到现在?”
扶苏皱眉思索,抬头说道:“仇怨并非无解,才学更难得!本公子听说楚人多赠农具与黔首,能做此举定不是恶毒之人,如何难以招抚?”
说实话,作为臣子肯定希望君主宽仁一些,可是……从蒙恬常年领兵的角度和经验来看,如果将来二世是扶苏这种性子,偃武修文马放南山是肯定的了,这天下,还未完全太平啊!
“公子计将安出?”
扶苏说了个主意,居然出乎蒙恬的意料,甚至得到了认同:“缔结秦晋之好,以纳才学之士。”
蒙恬复问:“若是天下人有样学样,大秦又有几个公主可嫁?”
“蒙将军,我说的是纳才学之士,依你看,天下又有几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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