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宗王子又是一惊。他自听说赞善王叔要的那女人是夏朝未来的王后,就已定下决心把和亲的事抹掉。没想到宣帝方才以此发过雷霆之怒,如今竟又提起来了。
莫不是嫌那个丞相下手不够狠,又要借此勒索?他还不是西戎皇帝,方才那些条件都是哽着脖子咽下去的,要是再被敲诈点……
宣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复杂的神色,恶意满满地说道:“朕有一位御妹临川长公主可嫁与贵国,并附十名媵妾宫女,想来西戎也要有相应的尊位和聘礼来迎接朕的公主吧?”
兴宗王子扫眉耷眼地回去商议,垂拱殿中却跪满了近侍大臣。
就连朱煊都想把他按在腿上狠狠揍上一顿,揍到那双饱满浑圆、微微颤动的双丘染上一片嫣红;宣帝睫毛上就会挂着一点泪珠,又羞耻又听话地偎在自己怀里。然后再狠狠用大棒子抽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再干这样有辱国体,有伤将士之心的事……
劝谏的事暂时指望不上大将军了,淳于侍郎却只是跟着跪跪,宁可丢人也不愿劝他把许婚的话咽回来。
不等何丞相和岳太尉起来犯颜直谏,宣帝便问凤玄:“方才兴宗王子敬献的美人当中,哪个最好看?”
凤玄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答道:“臣不知。然而异国女子身份低微,不宜留在宫中……”
宣帝调笑道:“凤卿果然是年轻面嫩。既是属国贡上的人,朕就要依礼相待,叫她们做个宫人。不过西戎向我国索取贵女,这就有些不合规矩了,自古以来,都是以宫女封公主号和亲……”
话说到这里,众臣还有什么听不出来的。不过把人家送来的女人换个封号就送回去和亲,这可当真是打西戎王的脸了。
宣帝嘴角仍然微微弯着,眼中却是一片冷意:“后宫中当以林太妃位份最高,请她认一个西域贵女做义女,嫁到西戎吧,也不算辱没了他们国王——也不知这位公主嫁过去时,西戎王是哪个在做呢。”
此事定下,殿中有人高兴有人担忧,有人却是空欢喜一场。宣帝吃得亏多了,只怕对这几个美人动了念头,那神仙再生起气来,不知又要给自己吃什么苦头。那几个美人他只当时看了一眼,直接叫人送进了慈福宫待嫁,根本不敢动旁的心思。
不过好在,很快他就能跟阿仁再见一面了。
两日之后,在西郊阅兵时,宣帝已是心不在焉,目光虽在一队队骑兵阵列中扫过,脑中却只想着何时能与谢仁相会,到时又该怎样搏取她的好感。
到了射猎那日,宣帝打扮得格外隆重。一身朱红色猎装衬得他气色极佳,双目盼睐生辉,肌肤仿佛透着一层光晕,真正是天容端严,令人不敢逼视。兴宗王子一副中原打扮,衬着胡人般的长相,倒也颇有几分威仪气度。
两人并辔而行,共看这一场阅兵仪式。夏朝虽然不如西戎长于马战,但朱家军士却是纪律整肃,进退有度,看得他目眩神移,心中联合宣帝之意更为热切。
因此他看向宣帝的神情,也越来越亲昵,恨不能就和宣帝结成亲兄弟,叫那位临川长公主带了这些军士过去当陪嫁。
宣帝看着他也如看着骏马和草原一样,态度比前些日子也随和亲切了许多。两人言笑晏晏,不过一上午的工夫,就已似交往了数十年的故友,从开放边贸、遣西戎子弟入夏学习,一直聊到了如何瓜分土蕃。
阅军结束之后,宣帝便要送兴宗王子回去,自己好抽身去见谢仁。可兴宗王子还想趁着射猎之时加深二人感情,说什么也不肯就回去。宣帝无法,只得叫朱煊先替他挡下那位王子的纠缠,自己则叫了淳于嘉引路,在射猎队伍散开后甩开众人,向谢仁所在的那处林地而去。
淳于嘉一路上倒是十分高兴似地,不停地含笑瞟他,看得宣帝脸色微红,心头也有些跳,忙问清了谢仁所在方向,拨马走到了前头。可就是在前头走时,他也能感到背后如有实质的目光,刺得他连脊背都绷紧了,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又不能去问淳于嘉:“你高兴什么?朕不许你这么盯着朕!”也只好忍着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在马腹上夹了两下,加快了速度。
直走到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宣帝才看见不远处筑着个三层土台,而谢仁一身玄色道袍,头戴荷叶巾,正在坐在台上抱膝看着林中风景,依旧是容光照人,不可方物。
宣帝加快速度奔了过去,半途蹬下马蹬,炫技一般拉着缰绳站在马背上,趁着那马跑过台边时,用力一跃,稳稳落在了台子最上一层。
谢仁本来坐在那里出神,直到他的马近了,才被马蹄声惊醒,看了他一眼。只看这一眼,就仿佛受了惊吓一般,一直死死盯着他,直到他落地才醒过神来,神色复杂地问道:“先生?”
宣帝胸膛犹在起伏,喘息了一阵才答道:“阿仁,那天是朕不该瞒着你,其实朕就是当今天子。”
谢仁似信非信,怔怔然看着宣帝,待淳于嘉下马赶了过去,便拽着他问道:“这位便是圣人?”
淳于嘉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站在两人之间道:“谢郎所说的驱邪之法,也该施出来了吧?”
宣帝虽不知详情,却也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沉下脸问道:“幼道说什么?难道幼道和大将军有什么瞒着朕的?还有什么驱邪之法,阿仁叫朕来,竟不是为了与朕谈入宫之事么?”
淳于嘉大着胆子一把拉住他道:“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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