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鹂莺馆的姑娘们忙碌了一整个晚上,这时候大部分人屋子里的灯都已经熄了,只余了其中两间。
一楼的最东头,是杜盈雪的房间。
“盈雪还以为三爷已经把人家给忘了……”少女倚在情郎怀里,双眸如水,脉脉含情。
“没有的事儿……”陈逸鸿搂住怀中娇躯,一边肆意地玩弄,一边心不在焉地敷衍道,“这些日子可是想爷了?”
杜盈雪红着脸点点头。
“瞧你这矫情样子……爷还真就喜欢得紧……”
杜盈雪心中一喜,声音越发轻柔酥软,“爷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还不是为了来看你?”陈逸鸿笑道,“爷这才几天没来,你就又是歌又是舞的编排爷……爷要再不来,你不得翻了天?”
“人家哪有……”
“好啊,还敢跟爷扯谎!”陈逸鸿低低笑出声,惩罚般在她的高挺上拧了一把。杜盈雪正情不自禁呻/吟出声,却忽然听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韩若熏是什么来头,怎么就敢跟着你胡闹?”
杜盈雪笑容一顿,接着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就是前阵子馆里刚来的新琴师——也没瞧着有什么特别……要不是今天听二爷说起,咱们都不知道她原是二爷买回来的……”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陈逸鸿一眼,试探道,“您刚才在宴上说要让她服侍……是真心要收了她,还是……”
“爷的事,岂容你个姬子过问?!”陈逸鸿顿时沉了脸。
“是……是盈雪错了,您别生气……”杜盈雪大惊失色,忙安抚着往他身上靠。
陈逸鸿面色微霁,只不耐烦地抬了抬胳膊,换了个姿势,“我且问你,你平时可见我那二哥来过?他跟那娘们……私底下有什么关系没有?”
“应该没有……”杜盈雪摇摇头,“您也知道,二爷是从不到这种地方来的……”
陈逸鸿眸色一深,这才主动揽过她哄道,“好盈儿,你待会儿去帮爷做件事……事成之后,爷一定好好赏你……”
………………
东北角房间的灯一直亮着。
苏谨晨也睡不着。
她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好好一个看戏的,忽然就成演戏的了呢……
还不知道后头陈三会不会为难她。
绿萝也因为自己隐瞒跟陈逸斐的关系有些生她的气……
苏谨晨幽幽叹了口气。
她好不容易想做点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
“是我。”
苏谨晨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过去开了门。
杜盈雪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还放着一壶酒和两个小酒盅,看着她似乎有些局促。
“嗯……这是上头赏的……我见你屋里的灯还亮着……”她顿了顿,“要不要来一杯?”
苏谨晨犹豫了一下,才侧侧身,“进来吧。”
杜盈雪偷偷松了口气。
“这次多亏了你……秦娘说,过阵子还会提了我做一等舞姬。”自从那次救过她,杜盈雪跟她说话好像总带着点讨好的意思,苏谨晨都习以为常了。
“那很好啊。”她神色淡然地点了下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杜盈雪心里一虚,下意识地低下头。
这落在苏谨晨眼里,却只当她是又惦记陈家那不着调的三少爷了。
“我睡不着……又想着……怎么也得来谢谢你……”
苏谨晨淡淡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总是你自己跳得好才行。”
“要不是你出的主意,今天这舞也不会这么出彩。”杜盈雪一边说着,抬手优雅地将酒缓缓地倒进两只杯中,恭敬地端起一杯送到她面前。
空气中飘着甘醇酒香,苏谨晨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谢谢你不计前嫌,出手相助。”杜盈雪以袖掩面,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苏谨晨见状,倒也没再推辞,只端起酒杯,慢悠悠喝了下去。酒香清甜,齿颊留香,苏谨晨不由奇道,“这是什么酒,怎么这样好喝?”
“这是陈府特酿,不只好喝,名字也很有趣,叫‘浮生半’……”
“‘浮生半’……”苏谨晨默默念叨了一遍,淡淡笑了笑,“果真有趣……也不知这酒是如何酿的,入口才觉微苦,唇间顷刻却有淡淡甜香……”
“谁知道呢?”杜盈雪有些心不在焉,“听说是许多年前家姬馆中一位舞姬的独门秘方,后来便流传了下来……只是这内里的门道也只有酿酒的师傅才知道了吧。”
苏谨晨点点头,不由叹道,“既有这样的本事,当初又何苦委身于姬?真是可惜。”
“谁说不是呢?”杜盈雪笑了笑,“应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苏谨晨听她话中隐隐透着几分落寞,因而想起来,问道,“你爹可又来找过你的麻烦?”
“没有了。”杜盈雪摇摇头,苦笑道,“他拿了绿萝的首饰,只怕又要去赌个天昏地暗……一时半刻,哪还想得起我来?”
苏谨晨想了想,“总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自己也该强硬些……”
“我能如何呢?”杜盈雪眼眶红了红,“再怎么不堪也是自己的老子,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不成……”
两人不由想起各自身世,一时也是伤感悲凉。
“你瞧,我本是要来跟你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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