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晨一愣。
“奴婢见过四少爷。”她忙屈膝行礼。
“免礼。”眼前少年身穿白底宝蓝金丝柳叶大团花直裰,腰系石青色镶白玉腰带,容貌俊美,挺拔如玉。
他和气地冲着苏谨晨笑了笑,“觉着好些了么?”
“是……奴婢好多了,”苏谨晨轻轻抿了抿唇,低着头恭敬道,“多谢四少爷救命之恩。”
“没事就好,”陈逸庭安心地点点头,“你刚才也是为了救舍妹才会溺水,是我要多谢你才是。”
“四少爷快别这么说,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陈逸庭低头看了看她。
两人此时靠得很近,他甚至都能闻到自苏谨晨发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陈逸庭心念一动,情不自禁问,“苏小姐这些日子……在鹂莺馆过得还好么?”
苏谨晨大惊失色,猛地抬起头来。
“你别紧张。”陈逸庭把苏谨晨的惊慌看在眼里,温和地笑道,“那日带你回府……我是跟二哥一道的,只是你当时已经昏迷,所以才没有印象……”他顿了顿,“你放心,我不会跟旁人说的。”
……“救你的人不是我,我对你是生是死也根本不感兴趣……”耳边忽然想起清醒那日陈逸斐的话,所以……
“在天香楼……救我的人,也是你么?”
“其实也不算,”陈逸庭有些不好意思,“那天我身上没带够银两,给你赎身的钱还是二哥出的……”他本来只是被人拉去看热闹,谁想到会碰到有人寻死……
难怪……难怪他会说那样的话。苏谨晨神色慢慢平复下来,一脸郑重地朝陈逸庭行了个大礼,“四少爷两次救奴婢于水火,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苏小姐无须多礼——”陈逸庭伸手想要扶她。
苏谨晨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帘,恭敬道,“奴婢早不是什么小姐,四少爷往后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叫奴婢若熏吧。”
“哦,好、好啊。”陈逸庭愣了愣,对苏谨晨的反应倒也不甚在意,只心无城府道,“若熏……嘿嘿,二哥给你起的名字可真好听,跟你的人也十分相配。”
苏谨晨嗤之以鼻,下意识抬眼看了看他。
陈逸庭的眼睛很好看,明亮而温暖,好像天生就带着善意,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二哥把你安置在鹂莺馆……”见苏谨晨脸色一变,他忙道,“你放心,二哥说他会再想办法——”
“四少爷刚才不在,所以并不知道,”苏谨晨轻轻打断他的话,“老夫人已经开恩,升了奴婢做二少爷的贴身侍女。”
“是么?”陈逸庭一愣,“那敢情好……你跟着二哥,他也能顾你周全。”
苏谨晨抿着嘴笑了笑,并不言语。
应该……可以吧。
“我刚才听到你跟思琪说的话……”见苏谨晨看他,他红着脸摆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苏谨晨笑着摇摇头,“奴婢并没有那样想……”
“那就好……”陈逸庭松了口气,像个大男孩似的挠了挠头,有点难为情道,“我只是希望——你别觉得我狠心。”
苏谨晨微微怔了怔,垂下眼睛,“奴婢不敢。”
“我那个小妹,平时就很顽皮——”他却径自解释起来。
“好几次偷偷带着思琪去湖边玩……从前我也说过她几次,可她总听不进去,不想今天就差点酿成大祸,”陈逸庭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眼睛里却全是宠溺,“她有祖母跟母亲护着,便是闯了祸,大家说几句也就罢了,可思琪……”他顿了顿,“你大概不太清楚,她生母生下她便过世了,她小时候生了场病,病好之后……便跟我们有些不同,所以总是不讨祖母喜欢。如果让大伯母知道思琪当时也在思媛身边,还纵着她下水……”他犹豫了一下,“她可能会……不太高兴。”
何止是不太高兴……陈思琪从出现到最后离开,这么久的功夫,居然连个找过来问一句的丫头和嬷嬷都没有,再看她身上那条半新不旧的裙子……要说其中没有半点嫡母的“功劳”,打死她都不信。
苏谨晨收回思绪,淡淡笑了笑,“四少爷其实不必跟奴婢解释这些的。”
陈逸庭脸微微一红,“也不是解释……你刚才救了思媛,还安慰思琪……我觉得照理应该跟你说一下……”他支支吾吾道。
“救了三小姐的人不是奴婢,是您。”苏谨晨不由被他的纯真憨态逗乐,掩着唇轻笑出声,“不过您的意思奴婢听明白了,您放心吧。”
她说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庭院,“您不是来探望三小姐么?赶紧进去吧,老夫人,杜老夫人,还有几位夫人少夫人都在里面。”
陈逸庭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像是忽然呆住了,半晌才喃喃道,“是,我就要进去了……”
苏谨晨没留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只规规矩矩地欠了欠身,“四少爷请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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