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这才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不禁有些可惜:原本以为陈逸斐年过二十尚未娶亲,是对女人没有兴趣的缘故,这才特地在这清风私坊设宴,有心想要巴结示好……可他好的竟不是这口……
看来以后还要另想他法才是。
好在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打断众人寻欢作乐的“雅兴”,几杯美酒下肚,气氛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拘束沉闷,众人闻着特制的熏香,听着靡靡的小曲儿,很快就陶醉其中。先前那“自在就好”的王大人已经颇有几分醉意,只搂着个像姑又亲又摸,好不猥琐。旁边坐着个白胖子,是今年才从外地调回京城的,此时也有些醉了,捋着他的大舌头,撇着方言问道,“刚……刚刚郭大人说的可是有什么故事?怎……怎么陈大人就跟他小姨子……”
那人是个大嗓门,他一张嘴,陈逸斐跟郭怀仁便都听到了。
王大人心说不好,忙朝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摆了摆手。
郭怀仁扫了陈逸斐一眼,笑道,“王大人也忒小心了些。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说着,任由身边的像姑喂了杯酒,才悠悠道,“陆大人久不在京城,所以有所不知:我那短命原配本是苏家的女儿——”
“苏家?”白胖的陆大人皱了皱眉,“就是那个因贪墨案被抄家的苏家?”
“嗯。”郭怀仁无所谓地点点头,“倒也幸亏她死得早,不然指不定我还要怎么跟着受牵连,哪有现在这般逍遥快活——”他说着一搂身边luan童的细腰,重重亲了一口,“要说那苏家三姐妹,虽说长得个顶个的漂亮,但真论起来,还是老三苏谨晨最是美艳动人,天生就是个尤物。”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挑衅地看了看陈逸斐,“陈大人,你说我说的可是实情?”
陈逸斐默默攥紧酒杯,淡淡笑了笑,四两拨千斤道,“我与苏小姐只在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已然没什么印象了。”
郭怀仁嗤笑了一声,却也并不理会,只继续道,“我这小姨子是个尤物,可不止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小丫头胆子也大得惊人,年纪小小,就敢学人家自荐枕席——”他说着,忽然讳莫如深地笑起来,“若非陈大人当年美人在侧仍能定力十足,坐怀不乱,我们恐怕早成了连襟兄弟。”
他故意在“连襟兄弟”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顷刻就让陈逸斐想到了另一重含义。
“竟有这事?!”那陆大人听得正津津有味,见郭怀仁戛然而止,待要细问,忽听对面陈逸斐冷然开口道,“苏小姐是大家闺秀,又知书识礼,怎可能做出那般丧德败行之事?不过是有人恶意中伤诋毁,败坏我与苏小姐名声罢了。”他说着扫了郭怀仁一眼,“想不到郭大人竟也信了坊间那些疯言疯语。”
“哦?”郭怀仁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陈大人既如此说,那想来此事还是由你本人亲自叙述最为详尽。”他说着,还故意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逸斐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那日苏小姐本是被人捉弄,不小心迷了路才误入我厢房,我们虽然交谈了几句,但并无半点逾越之举。至于苏小姐——自始至终也无任何不妥言行。偏此事被有心人得知,经过一番添油加醋,才以讹传讹到今日这般地步。”他顿了顿,“还请郭大人顾念令妻妹名声,切勿仅凭听来的只言片语,便人云亦云,信口开河。”
郭怀仁却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不由大笑起来,“苏家未婚女子早都进了妓馆,还有何名节可言?陈大人这话当真好笑得紧啊!”
“妓馆?”喝得已经搞不清状况的陆大人听得眼前一亮,忙追问道,“那样的美人儿,若是人人都能……”他咽下了后面粗鄙的话,“岂不糟蹋了?”
郭怀仁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个寡廉鲜耻,一刻都离不得男人的娼妇,兴许还觉着如鱼得水,自由自在得很呢!”
顾大人本是为了拉拢陈逸斐才特地做这个东道,眼见场面有些失控,陈逸斐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他忙出来打圆场道,“管这苏小姐如何……如今也早成了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子,何况我前阵子还隐约听说她在天香楼不甘受辱,已经悬梁自尽,实在不值再提。”他说着举起酒杯,“咱们且不说这些晦气事,难得出来消遣消遣,大家今晚不醉不归!”
大家这才一一应是,举杯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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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借着三分的醉意,陈逸斐早早地离了席。
“二少爷——”外头候着的青岩忙迎上来。
陈逸斐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我想一个人走走。”
说着丢下青岩和几个正在待命的轿夫,自己信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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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吹过微微有些发红的脸颊,陈逸斐清醒了几分。
他从前跟郭怀仁几乎从未打过交道。所知道的,也无非就是他仗着自己姨丈岳太师的身份在礼部混了个闲差以及他身后那一篓子处理都处理不完的烂账。
郭怀仁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姨母姨丈长大。听说岳夫人早年是姐姐辛苦教导,是以对这唯一的外甥很是用心。冬天怕冻着,夏天怕热着,这般小心翼翼呵护到十几岁上,便养成了个无法无天,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当年他尚未娶亲之时,屋里有个一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丫头偷偷怀了身孕,被他发现之后竟命人活活打死,此事曾闹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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