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下了几天鹅毛大雪,屋外头一片银装素裹,很是好看。
丫头们清早起来扫了雪,都在外头堆雪人玩。
芷兰端坐在书桌旁,一边满眼羡慕地看着窗外被雪球砸地吱哇乱叫的小丫头,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书页。
“等等。”一旁的陈逸斐喝止道。
芷兰不高兴地嘟嘟嘴,“二少爷,您整天都在看书,就不能歇歇嘛?”
陈逸斐只盯着书凉凉道,“你又不识字,哪知道其中乐趣。”
“谁说我不认识啊?”芷兰不服气道,“二少爷少瞧不起人。”说着,雄纠纠气昂昂地指着书页上一行字朗声念道,“如阴雨不得已,则用煮法。”念完了还很是挑衅地扬眉看他。
陈逸斐诧异地抬起头,不由笑道,“你几时学的识字?还真是长进了不少。”
“那可不。”芷兰洋洋得意道,“我每天都有跟着若薰姐姐学呢!这么简单根本难不倒我!”
“哦?”陈逸斐来了兴致,“她每天都教你?”
“嗯。”芷兰点点头,这话题可比对着书有意思多了,遂兴高采烈地打开了话匣子,“先前您没受伤的时候,若薰姐姐每天都抽一个时辰出来教我……不止教我,有次二小姐过来玩,见着了也嚷着要学,若薰姐姐便连她也一并教了。”
“是么?”陈逸斐想了想,“思琪平常并不怎么爱跟陌生人亲近……对她也是难得了……”
“嗯……”芷兰点点头,“咱们那时还说要染指甲呢,后来您受了伤,若薰姐姐也就没空管这些了……”
陈逸斐不由笑了笑,“如此竟是我耽误你们了。”
芷兰偷偷瞥了他一眼,一副“不然你以为哩”的嫌弃表情。
正被陈逸斐逮个正着。
芷兰忙心虚地低下头,只装作在认真读书的样子,一本正经指着刚才那段话道,“不过二少爷这读的是什么书呀……又是锅又是煮的,难道是在教人做菜不成?”
陈逸斐刚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闻言差点没喷出来,“你倒是会解。”
“不对么?”芷兰满脸的不解。“那它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逸斐挑眉,“你真想知道?”
“嗯。”芷兰忙点头。
“我要是说了——你可别害怕。”
“那有啥可怕的,您尽管说好了。”芷兰大咧咧道。
陈逸斐放下茶盏。
“这段是在教人检骨。意思是说,如果碰到阴天下雨,就需要把死者的骸骨像煮东西一样,先用炭火煮醋,再放入盐,白梅,连同各部分骸骨一并放到锅里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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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晨从外面捧了几支红梅进来,才刚进屋就见芷兰蹲在角落里干呕。
她忙把花放在桌上,走过去一边给她抚背,一边担心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早饭吃得太急窝食了?”
芷兰用帕子捂着嘴,只难受地朝她摆摆手。直到半天把胃里那阵翻江倒海压下去了,才红着眼眶可怜巴巴道,“若薰姐姐……二少爷刚才捉弄我,呜呜呜……”
苏谨晨不由朝陈逸斐看过去。
陈逸斐哭笑不得,“谁捉弄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要听的。”
“您就是故意吓唬我!”芷兰哭道,“还说什么要煮死人骨头,呜……好可怕!”说着窝到苏谨晨怀里。
苏谨晨一愣,笑着拍拍她,柔声安抚道,“爷没骗你呢……《洗冤集录》上确实是这么说的。”
陈逸斐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爷净爱看吓人的书!”芷兰还抽抽搭搭地抱怨,“……我不要在这儿待了,还是你给爷翻书吧……我看着就瘆的慌。”
“也好。”苏谨晨笑了笑,想说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遂点头道,“我刚才回来,见她们几个都在外头堆雪人打雪仗,热闹得很,你也去找她们玩一会儿吧!”
“嗯!”前一刻还泪汪汪的大眼顿时就来了精神,也不等苏谨晨嘱咐,小丫头跟阵旋风似的刮出去了。
苏谨晨宠溺地笑了笑,这才想起来屋子里头还有个正主儿。
“爷还要继续看书么?”她走过来轻声问。
陈逸斐摇摇头,“看着这么久,也有些乏了。”说着扫了眼她先前随手放在桌上的红梅。
那几支红梅选得极好,有些已经盛开,有些还只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娇艳欲滴,错落有致。
“刚才摘花去了?”
“是。”苏谨晨走上前又给他换了碗茶放在手边。“梅苑的红梅开得正好,奴婢路过便折了几支,想给爷装饰屋子,您看好么?”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用那只德化窑瓷瓶吧。”他点点头,淡淡地指点道。
苏谨晨展颜应了一声,又去拿了瓶子过来。
屋子里很静。
一个在慢慢地品茶,另一个则坐在窗边认真地插花。
一时间只听得到剪刀修剪枝叶发出的咔嚓声。
她今天穿了件白底梅花纹的杭绸小袄,倒也跟这瓶里的红梅一般,格外清雅美丽。
他从前每天忙忙碌碌,即便留在家里,也多是在书房看公文度过。
像这样的悠闲自得欣赏身边的人与事,却是很久都没有过了。
“你也看过《洗冤集录》?”他忽然问。
苏谨晨已经剪好了最后一只红梅,正要插进梅瓶里,听了他的话不由一愣,忙站起身道,“先时给您整理书案……曾翻看过几回……”她有些脸红,“……是奴婢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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