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故友毫无迟疑,他立在卫琇身前,歪着脑袋看了卫琇片刻,忽道,“卫大哥,你做我哥哥好不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没人喜欢我们,我们可以自己喜欢自己,也可以互相喜欢,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也绝对不会不要你的。”
卫琇闻言神色怔了怔,半晌,他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别人不要我们,但我们得自己要自己,自己喜欢自己。我们就做家人吧,不过要换个名字,我不能再用这个名字了,你也起个新名字。”
“新名字?这可真新鲜。”故友挠了挠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嗯……我想想。这样,我就取百家姓之首赵氏为姓,从今往后,我就叫……就叫赵抟之,抟者,聚也,以纪念天地让你我兄弟二人相会。至于你,反正你也不知本姓,从今日起,随我姓赵,如何?”
“好啊,从今天起,我也有姓了!”故友笑了,眉目弯弯,眸光点灿,“那么我又要叫什么呢?”
“唔……你叫简之,取心简如一,开心如故之意,如何?”
“你是要我天天开心吗?”
“我不要你天天开心你也天天都很开心了。”赵抟之直接道,看着故友不满撅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软的发丝在他手心骚动着,微痒,带得他心中也微扬了淡淡的喜悦,“我希望你以后也像现在一样,不管遇上什么,都能让自己开心起来。”大抵因为这是他办不到的,所以特别的希望故友能一直这样。满足且开心,不为忧愁所扰。
“好!那我就叫赵简之。”故友盈盈地笑了起来。赵抟之看着他,忽觉天地间的灰暗也随之明亮了,有一道光在他的身旁,说要与他一同走这条黑暗修罗之路。
这条路,连他的亲生母亲也不愿与他一道走,连和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也不愿与他一同去受苦,他们只会哭着劝“琇儿/哥哥,你就不能为娘/弟弟着想,受些委屈吗。”
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就要牺牲掉自己的一生,这是一些委屈吗……赵抟之觉得自己并没有错,然而在他曾经最珍视的母亲眼里,自己竟然是错的。
“你已经‘死’了!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要让你弟弟也‘死’掉吗!他还这么小,你就是不心疼娘这么多年不容易,也要心疼你弟弟一下啊……只要你去做了圣女,你弟弟就能做嫡子,你爹还承诺了,以后他会是唯一的继承人,岂不是比跟着你隐姓埋名颠沛流离好太多?而且他是你的亲弟弟,将来总会为你挣得一线生机,便是你男扮女装做圣女受些委屈,平日不也是高高在上,被万人瞻仰?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是想不明白,非要和你爹拧着干,和他拧着干,能有好结果吗……”
母亲的哭声言犹在耳,她哀哀恻恻,泪落滚珠连线扑,哭得那样美,那样无奈,好像所有的错,所有的不对,都出在卫琇身上。那个凭借一个小乞儿,靠自己的能耐逃出魔掌,千里迢迢回到家来的十来岁半大小孩身上。
他最大的错,就是他成功逃回了家,提前数年得知了一部分本不该,也不预备被他知道的真相。
若不然,等时过境迁,往事无迹可寻,等着他的就是一辈子的欺骗了。
以及用谎言堆叠起来的亲情和爱。
届时亲人们纷至沓来,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找了你许久,以为你死了,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你既已为五芒教圣女,如今也回不来,不若再继续当些年岁,为我们家,为你爹和你亲弟弟立下汗马功劳,将来才可能免于一死。
这样的亲情。
句句似推心,步步是设计。看似深情体谅,实则薄情寡义。
他要吗。
他不要。
那时候看着落泪哭诉自己不孝不悌的母亲,赵抟之就明白了,他已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然而当他准备独自上路,冒着风霜雨雪在黑暗中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许不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孤家寡人。
原来还是有人理解他,愿意陪他的。
尽管这个人和他没有血脉上的丝毫关系,他却比那些和他血脉相连之人好了太多。
故友把怀里的东西又一样样强硬地塞回赵抟之包袱里,问赵抟之:“我们怎么出城?”
赵抟之心中已有对策,便道:“我们先去贫民窟找个与我差不多大的换上我的衣裳,拿上我家的令牌,让他清早从南门出。至于你我,我曾救过南城一家食肆小掌柜,他家中有个比我大一点的女儿,先去找他借身衣裳。我们晚点顾辆马车,从北城走。”
赵抟之说着,又看了看仍旧漆黑一片的天色,“现在太早,再等等。”
故友瞪大了眼:“你还要扮成女孩子吗?”
赵抟之自嘲一笑:“自然,他们应是想不到我这么能屈能伸。”
故友却很理解地点点头:“你这一时扮作女孩,总比将来一辈子要当女人好得多。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用新名字了?”
赵抟之抿嘴一乐:“这两个名字自然不能当化名使,得记在心里,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等到我们安全了再用上一辈子。就算以后你我不慎分开了,无论天南地北,只要你不忘,我不忘,也能用这两个名字相认。”
☆、第32章 清平难忘
找人假扮自己的事,是赵抟之自己去办的,没让故友露面,这样就有了人数上的迷惑性。他家里人至少在最初的一两个时辰里会以为他是孤身一人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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