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说完,杨锦书忽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朝下看:“那个……是不是你说的……朱小五?”
禾棠沿着他的指向一看,顿时张大嘴巴。
只见住宅的后院一处厢房门被打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穿着白色的绸缎里衣,光着脚丫缓缓地在地上走。少年长得白玉可爱,头上扎着一条同色发带,脸较为圆润,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本应是讨人喜欢的模样,却因为目光呆滞行动迟缓显出不同于一般人的僵硬感。
杨锦书与禾棠对视一眼,终于相信老刘听来的八卦。
一个青葱少年竟然变成这样,实在可惜可怜。
巡夜中的两位家仆拐去了另一个方向,尚未发现朱小五。
禾棠提议:“我们现在下去把朱小五抱走吧。”
杨锦书用指节叩他的脑袋:“你这是偷。这孩子还有父母,你这样把他带走,他父母岂不伤心?”
禾棠扁起嘴:“那怎么办?”
杨锦书想了想,道:“我们可以织梦,给他的母亲托梦,让他们将朱小五送至一处隐秘地点,我们再将他接走。”
禾棠嘴角抽了抽:“这得多迷信才能相信这种梦?”
杨锦书:“我每次给父母托梦请他们烧供奉的时候,他们都信的。”
吃人嘴短的禾棠立刻改口道:“作为一只鬼,我应该抛弃无鬼神论的思想!托梦*好!请继续发扬!”
杨锦书失笑,捏捏他的鼻子,道:“你知道他母亲住哪间屋子?”
“七夫人啊?七夫人住在……咦?那不就是?”禾棠指着院子惊讶道。
杨锦书看过去,便见一位身着水绿绣裙的美貌女子背着包裹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疾步走来,不时四处张望着周围的动静。她一眼看到缓缓在园中走动的儿子,脸色一白,快步跑过去,伸手一兜,将儿子兜在披风下,鬼鬼祟祟地朝后门走。
杨锦书:“这是?”
恰在这时,巡夜的家仆绕了回来,看到园中形迹可疑的两人,大喝一声:“站住!什么人?”
☆、第十七章
这一声大喝格外响亮,七夫人浑身一抖,抱起足有她胸口高的儿子快步朝外跑,脚步匆匆。
“站住!”那两个家仆一遍大喊一边追。
两个大男人的脚力可比一个抱孩子的弱女子强多了,很快就追了上去,一伸手将她扯了回来,引来七夫人的挣扎:“放开我!”
一个家仆听到声音,顿时愣住:“七夫人?”
七夫人撇开他的手,扭头就走,却被另一人眼疾手快地捉了回来,大声喊道:“七夫人,您不能走!”
他们这一番吵闹终于惊动了其他人,朱家大大小小的人都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披着外套出门查看。
“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吵什么呢?”一声响亮而又不耐烦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一边披着紫色的外袍一边快步走过来,长发随意绾着,月光下五官小巧,竟然与禾棠有六七分相似。
禾棠低骂:“臭婆娘,就她嗓门亮!”
杨锦书仔细瞧了几眼,问:“你娘?”
禾棠哼了一声,冷笑着看着下方。
杨锦书却有些惊讶,本以为禾棠口中的恶毒妇人会是一个吊梢眼薄嘴唇高挑凌厉的妇人,怎料禾棠的亲娘竟是个看上去娇小妩媚的妇人——不过这嗓门与身材的确不太相配。
“我当是谁呢,七妹妹啊。”禾棠的娘——朱家的六夫人缓缓走近,伸手拢了拢肩上的外套,瞥了一眼呆呆站在一旁的朱小五,冷笑一声,对周围说,“七妹妹这是准备带着子善上哪儿去?东头的刘府,还是西街的百寿堂?”
百寿堂是县城有名的棺材铺、花圈纸人白事铺子,她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让在场众人齐齐脸色一变。
朱老爷走了过来,狠狠道:“六娘!你胡说八道什么!”
六夫人哼了一声,向旁边退了两步,拢着自己的外套轻飘飘道:“我胡说?她儿子整天跑出去吓人已经全县皆知了,我哪里胡说?大姐,您说是不是?”
一位年近半百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靠近,目光轻轻扫过她的脸,落在呆呆的朱小五身上,缓缓道:“子善失去了一魂一魄,行为有异,半夜扰邻,你们做长辈的,也不懂得看着些?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子。”
她几句话,不轻不重地将几人骂了个遍,朱老爷面上一赤,急道:“夫人,子善他不是有意的,前些日子闵道长也说过了,这不过是离魂症,看上去有些呆,却不会伤人……”
“不会伤人?”大夫人音调高起来,已经变了脸色,威严尽显,“他的确不会伤人,可一到夜里就跑出去吓人又怎么说?县上最近厉鬼作祟,他一个离了魂的小孩悄无声息地出了朱府的大门,四处游荡,把人家吓着了,生生吓死了两个更夫!你还说没事!”
“那……”朱老爷想争辩,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好闭了嘴,焦急地看向儿子。
朱小五不为所动,靠着娘亲的身体一言不发。
七夫人抱着儿子,眼眶发红,哽咽道:“大夫人,我就子善这么一个儿子,他遭此无妄之灾,我这做娘的好生心疼。我……我保证今后天天锁着他,哪里都不许他去,求您……求您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大夫人皱着眉头,对她的哀求熟视无睹,冷然道:“朱家留不住这样的孩子,家里整天锁着一个痴傻儿做什么?”
七夫人紧紧搂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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