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茫茫天幕上点缀着几点寒星,萧瑟的风浮动在寂静的寒流之中,偶尔掠下檐角瓦当间的残雪。枯败的莲池中,一池清水在风中冻结成冰镜,霜寒之气逐渐深重。
皇城内院,各处依旧灯火如初,而今天的韶华宫,似乎要比其他宫殿里要热闹的多。
沈玉自从下午入宫面圣之后,便一直在韶华宫中滞留到现在,此刻的他,心底无疑是崩溃的。他看着眼前那杯兰珂郡主亲自奉上的热茶,满含笑容的脸上掺杂着说不出的苦楚。他发现这位时隔几年未见的郡主,比以前更加的娇蛮任性了,居然趁着皇上离开,硬是把他拖住不让走,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的名节声誉,简直闻所未闻……
无视沈玉的无奈,兰珂郡主殷勤的命人送来了几碟精致糕点,又亲自将一只暖手炉塞进他的手里,单纯而无害的眸子里满是甜甜的笑容。
她一坐下便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娇嗔道:“玉哥哥,以后你可以经常来宫中看珂儿吗?”
“郡主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始终是个外人,没有皇上召见是不能擅自入宫的。”沈玉十分为难的摇摇头,捻起茶杯饮了口茶。
“为什么不行呀……”兰珂郡主不太乐意的嘟着嘴道:“那珂儿就去求皇兄,让他天天召你进宫来陪我!”
沈玉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他放下茶杯,无奈道:“我的郡主大人,这是皇家千百年来立下的规矩,岂能如此儿戏?”
“可是珂儿想见你了该怎么办?”兰珂郡主拉耸着脑袋,几乎快要靠上他肩,听声音就像要哭出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郡主还是回去问问你的皇兄吧。”沈玉面露尴尬,却也只好任由她挽着自己,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他总不能真把她弄哭了吧?人家好歹也是郡主,身份尊贵。
“玉哥哥。”
“恩。”
“你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叫我兰珂了。”
“因为你是郡主。”
“那我以前也是郡主呀?”
“……”
沈玉紧紧捏着手中的白玉茶杯,内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偏生她又是郡主,不可轻易得罪。他肯定是前世欠了这小丫头的债,今世才来这般折磨他。
他无奈望向窗外,只见一汪夜色如铁,他的心情也跟着夜色沉了沉,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宫了。
宫外霜寒地冻,宫内有人呵手烹热茶。如此看似沉静温暖的时候,沈玉却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不知她现在皇城中的哪个角落,又是否平安无事?
他想着,如果此时与他对坐闲谈之人,换做是她该有多好。只可惜,这些只是他擅自想象的幻觉罢了。
宫翎来到韶华宫时,他的好妹妹正拽着她心心念念的玉哥哥不撒手,他顿时黑了脸,他毫不在意兰珂苦着脸装可怜的样子,硬是将沈玉带出了韶华宫。
华清殿外,两人在夜色中临风而立,侍奉的太监宫女远远的候着,不敢有一丝懈怠。
感受着黑夜带来的寒冷,宫翎转眼看了看立于身旁的人,他说:“你消失这几年,兰珂都快被朕宠得无法无天了,不要见怪。”
沈玉摇了摇头,“皇上不必介怀,兰珂郡主从小便是这副性子,我明白。”
“想必兰珂的心思你很清楚,倘若你也有这个意思,或许朕会适当考虑……”宫翎说这话的时候,双眸望向漫漫黑夜,神情之中有了一丝丝动摇。
如果是为了兰珂,他会尽可能的做出退让。
“想必皇上也能看得出来,我的心思,并不在这里。”沈玉摇了摇头,也和宫翎一样望着漫漫黑夜,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只是可怜了兰珂,她这些年一门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宫翎说着,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惋惜,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伤她的心,可身旁这位偏偏没有这个念头。
听得出宫翎话中的无奈,沈玉一时之间竟萌生了一丝罪恶感。
两人互相沉默了片刻,他才淡淡的开了口,“郡主久居深宫,平时能见到的人就那么几个,她不过是暂时将我错当成了依赖的对象,等她接触到真正喜欢的人,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宫翎无奈的认同了他的观点,回头看向他道:“夜深了,朕已经命人为你准备好住处,一会儿便让奴才们带你过去,明日一早再出宫去吧。”
“明白,多谢皇上。”沈玉说道。
不过他虽然嘴上说着谢意,但心底却觉得这个谢字实在没必要。要不是他宠坏了的皇妹对自己百般纠缠,他也不至于要在宫中留宿的地步,这说到底,还不是这位皇上害的。
两名小太监在前面掌灯,身后还跟着四名宫女,沈玉这一路走了至少半个时辰才走到宫翎为他准备的那座偏殿。据说要他一个外人留宿实在有违宫规,所以宫翎才为他择了一处偏僻之地,这样才不会有人注意。
他满心的无奈,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宫中留宿,看来他今晚是难以入眠了。正当他感慨之际,却远远瞥见一黑一白两抹人影向这一处走来,看穿着扮相,都不像是宫中之人。
他微眯着眼,仿佛走了神一般,立在殿前远远看着。
毋庸置疑,那黑衣人好像是宫翎身边的护卫栖榆,而那个白衣人……那副身形和姿态,他越看越觉得十分眼熟,仿佛那人的影子被刻在了心上一般。
不对,是倾城!
他大惊,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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