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红叶怀中抱着神智不清的少年,冒着漫天大雪一路小跑回到别院,一进门赶紧将他放在床上。却见他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纸,光洁的额头上虚汗密布。
怎么会这样?
她抓过少年纤细的胳膊,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处,脉搏跳动快速,而且凌乱无章,时起时伏,时有时无。她自认阅病无数,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诡异的脉象,仿佛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少年的体内互相冲撞,互不相容。导致心脉受损,随时有枯竭之象。
这种现象完全不像是是突发病症导致,倒像是武学人士修练高深内功心法之时,不慎走火入魔而导致的心脉枯竭……
但是小夜这么小,有这么的弱不禁风,他怎么会修炼什么武功?
她赶紧起身取来一个棉布包,打开之后,一排排银针别在棉布之上。她取了三只最细的银针,取其内官、郄门、心前三处施针,暂时护住其心脉不被寒热之力灼伤。施针之后,少年脸上的痛苦之色似乎减少了一分。但除此之外,她再也无从下手。
“小夜,小夜?”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脸颊,欲唤醒他的神智。
“恩……”少年呻吟了两声,虚弱的睁了睁眼,看着面前模糊的轮廓,一张小脸儿痛苦的拧在了一起。
“小夜你告诉我,你之前去哪里了,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她焦急的抓着他的两只手,一寒一热通过掌心传来,不禁让她也觉得头皮发麻,一个正常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现象?
“我没事……你别管我……”他想甩开她的手,却无奈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这点动静根本无济于事。他知道自己又开始发作了,但这一次的发作现象和原来大不相同,丹田之内的两股力量水火不容,仿佛要撕裂他的五脏六腑一般,让人痛不欲生。
“你叫我怎么不管你,你都快死了知不知道!”冷红叶一把松开他的手,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又急又气,可即便如此,她却只能束手无策的干着急。对于这种病症,她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
她急的在屋子里直转圈。
不能这么束手无策下去了,她转身在屋子翻箱倒柜找东西。可她找来找去,却只找出一些派不上用场的瓶瓶罐罐。
“冷,好冷……”床榻上的少年痛苦的微微蜷缩着呻吟出声,就像一只被冻坏的猫,瑟缩着身子在哪里不住颤抖。
“冷?”冷红叶愣了下,赶紧过去帮他把棉被盖上,见他发抖发的厉害,又跑回自己屋子将棉被抱出来也为他盖上。
被子是盖上了,但少年的脸色却渐渐由白变红,瞬间大汗淋漓,“热……我好热……”
“好好好,不盖被子,我挪开它。”冷红叶赶紧又把被子撤掉,然后拿了毛巾来,将他脸上的汗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可没过多久他又开始喊冷,这一来二去可把她急疯了。
这么下去可不行,她坐不住了,索性起身去旁边的药房里找药材。
以小夜现在这个状况,与其坐以待毙下去,倒不如配以为与他这个症状相近的药来,哪怕是先抑制住其中一股力量都好,至少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
看着主人在屋子里忙来忙去,那只小雪狼竟乖得出奇,自己乖乖趴在自己的窝里面,看着主人快要急哭的样子,它也会时不时的低声呜咽一声。
冷红叶谁也没有心思理会,情急之下,她快速拼配出一副驱除寒气的药,见小夜那般痛苦,她大胆的往药材中加了两片紫色曼陀罗的花瓣,为了解除紫色曼陀罗本身的毒性,她还特意加入了白色曼陀罗的花茎和甘草。
她只有遇到缺胳膊断腿之人需要麻醉之时不得已时用到曼陀罗,平时她从来不愿用到这种东西。但现在小夜情况特殊,稍稍适当用一些,至少可减轻他的痛苦。
她将药煎至初沸便出汤,等她端着药碗回到房间,那名少年依然痛苦的蜷缩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得可怕,没有半点血色。
“小夜,起来吃药了。”她走过去将他轻轻扶起来,让他倚靠在自己的怀中,轻柔的唤着他。
她细心的将小勺里的汤药吹凉,然后递到少年的嘴边。
荆九夜虚弱的睁着眼,视线里一片朦朦胧胧。
他知道自己这一关很难度过,而且吃什么药都没有用,但他没有说出来。
冰冷的身子无力的倚靠在她的怀中,一丝暖意透过层层衣物传来,仿佛连他也渐渐被这缕微弱的温度温暖了身心,不再像刚才那般寒冷蚀骨了。
看着冷红叶极有耐心的将药递过来,他犹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微微张了张嘴,一点一点将那些温和的汤药咽下。
不知为何,他第一次,有些不忍拒绝来自这个女人的关怀,也没有力气拒绝。
只是在他不忍拒绝的同时,心底却莫名升起了些微的失落。
她的关怀,永远仅限于那个纤弱的少年小夜吧,等他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便与真正的荆九夜无关了……
服完了药,荆九夜微微动了下身子,在她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似在贪恋这最后的温暖一般,轻轻的闭上了眼。
他似乎忘记了痛苦,蜷缩在她怀中,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冷红叶悄悄伸手将药碗搁置在一旁,不敢轻易动弹。她低眉看向怀中依然睡熟的少年,伸手探了探他脖间的脉像,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杂乱无章,似有缓和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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