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医生的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琴凳本来就不高,从上面跌下来只是不小心磕破了额头,流了点血,加上扭伤了脚,不过是在舞台上那样的场合,又是意外事故,所以显得格外可怕。
医院的走廊里只不过点了几盏昏暗的灯,顾宁远和沈约一大一小两个人靠在墙上,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
顾宁远挑了挑眉,低声问:“我最近忙得很,国内国外的跑来跑去,你都很久没有同我说一说自己在学校里的事了。”
沈约低着头,细碎的头发垂过耳畔,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脸色,他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似乎没有过心,“学校里的事吗?没什么有趣的。”
他以前是很喜欢说这些的,只要和顾宁远在一起,什么话都说不完,即使是沈约很会体贴人心,知道顾宁远工作太忙太累,有时候也忍不住多说一些。
顾宁远顿了一下,微微皱眉,又笑了笑,“你以前那么爱说,怎么忽然又觉得没有意思了呢?”
“可我是你哥哥,想要知道,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他有十足的耐心,又温柔,往常冷硬的音色都像是融化了一般,和六年前强行勉强伪装出来的不一样。
沈约一怔,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恰好的笑来,“很好啊,没什么不好的。”他的侧脸透着苍白,又是在这样黯淡的灯光下,僵住的背脊看起来单薄极了。
顾宁远再也不忍心问了。
这件事明显是针对沈约,只是沈约自己躲过去了,没料到却应在顾无双身上。并不是他恶意揣度那个学校里的人,只是怕沈约出事罢了。
顾宁远往旁边靠了靠,贴到沈约身边,轻声细语道:“你不用太担心了,无双没有出大事。”
沈约的模样总让他觉得不太对劲得过了头,他养沈约也有六年了,真正地从一个小孩子养成一个少年,却极少见到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
沈约又沉默下去,他听到这句话,唇紧紧抿着,仿佛满脸都是不知所措,只好用小指头勾住一旁顾宁远的手,语气里带着恳求:“我想进去看一看无双,好不好?”
他们来的迟了些,顾无双又受了惊吓又受了伤,早就坠入了深眠。因为怕打扰到他,所以两个人一直待在门口,原来是打算明天再来探望的。
顾宁远捏紧他的手指,顺势把整个手掌都包进自己手里,沈约的掌心是冰凉的,“看过就能放心了吗?好好和我回家。”
沈约点了点头。
两个人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进去,顾随正在一边守着,看到沈约就笑了,压低嗓音道:“他睡前还和我说,等到小叔来了,一定要叫醒他。”
沈约也笑了笑,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看着顾无双,小胖子睡得好极了,大约在梦里感受不到疼痛,唇角也是翘着的。
顾宁远只是远远地站在床位看了两眼,沈约低着头,好像在同顾无双说话。
房间里太过寂静,模模糊糊间,顾宁远仿佛听到,沈约说了一句,“……是我的错……”
顾宁远心头一怔,又想起了琴凳那一回事。
看完了顾无双,沈约总算能安安心心,心满意足地离开病房,临走前他还不忘告诉顾随,“我明天再来看无双。”
头一天的校庆才过,即使只办了一个开头,第二天也是放假的。
顾宁远起了床,隔壁的房间已经没了人影,只有小白还窝在小篮子里。
沈约坐在餐桌边,旁边的椅子上放了,里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和顾宁远约好了,今天去公司的时候要捎上他,顺道去一趟医院,一整天都陪着顾无双。
车子停在了医院前,顾宁远打开车门,单手扶在门框上面,防止沈约撞到头。等沈约下了车,另一只手放到他的背上,叮嘱道:“记得无双的病房号了吗?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司机看到沈约越走越远,问:“先生,咱们走吗?”
顾宁远微微摇头,又打开了车门,“再等一会吧,我上去看一看他。”他这时候倒是体会到养孩子的心情,无论知道沈约又乖,又聪明,年纪也有这么大了,该放心却还是不放心。
医院里人来人往,拥挤极了。顾宁远上了楼,敲了敲顾无双的房门,门是虚掩着的,一打开,里面满是欢声笑语,大大小小好几个孩子围着顾无双,还有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大约是顾无双的外公外婆。都是听说顾无双这个小胖子受了伤,赶来探望他的。
可这么多人里却唯独少了一个沈约。
顾随的妻子正笑着迎顾宁远进门,“咦?沈约呢?那孩子不是说今天来的吗?”
顾宁远礼貌地回绝了她的邀请,“沈约吗?他今天不太舒服,托我过来看一看无双。”
哪里是因为不舒服,倒是看到了顾无双这一大家子高高兴兴,觉得自己也不用来了,现在还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约就是这样的性格,其实这么多年还是和原来一样,孤僻又拒绝陌生人,脸上虽然总带着笑,却只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顾宁远出了门,从路口找到末尾,又往回找了一遍,终于在一个坐满人的椅子旁缩成团球的沈约。
沈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从墙角揪出来。
一抬头就看到时冷着一张脸的顾宁远。
沈约:“……哥,哥哥……”
哥哥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忽然出现了?!
顾宁远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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