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出声,”白玉堂一溜烟蹿出。左一个腾跃右一个移位,虽不熟练略显滞涩,却逐渐顺畅连贯起来。借天鸾山石林木,很快避开人流。
这一追就逐渐脱开天鸾门人繁密地带,上上下下几座峰峦,终是下山趋势。赵虎在轻功上没下多少工夫,不过仗着人高马大一步能跨出老远,还是基本能与白玉堂并驾齐驱。王兴祖为不惹人生嫌也就如平日里一般走着,闲庭信步只当玩乐。两人凭着三脚猫的追踪功夫,也没追丢。
冬雪渐融,水声潺潺,竟是到了山水汇聚之处。
白玉堂一个纵提,小小的身躯一转落在一块巨石后面,转身挥挥手。赵虎咧嘴一笑,咚的一声跳过来,咔擦一声踩断一根断木。白玉堂双手捂住眼,无声传达不忍直视四字。
不远处的王兴祖全然未觉,从宽袖里取出那块沾了血迹的白布。他将那些没沾血渍的地方撕去,只余下一小片红通通的布块,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将布块整个塞了进去。接着,起身找来一片断木置于水上,将瓷瓶嵌在断木缺口里。山涧溪水源源不绝,那片断木就这般漂浮,顺着水流将瓷瓶一并带走。
王兴祖的目光久久追随瓷瓶,深不见底。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讲究?”赵虎大喇喇的嗓音蓦然想起,再忍不住心下抓耳挠腮的好奇从石头后探出身,三步两步来到王兴祖边上。正埋着脑袋一眨不眨注视王兴祖的白玉堂再次拿手捂住眼,这回直接是……惨不忍睹。
王兴祖显是没料有人跟随,被突然出现的赵虎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眼中一闪而过厉色,稍纵即逝。迟了片刻,才附上一笑,“师弟……是一个人?”
赵虎使劲摆摆手,冲藏身的巨石道:“俺嘛,随小师弟来的。”
择友不慎。白玉堂拿开捂住双眼的手,也就从巨石后头走了出来。王兴祖已然起身,不知何时打开一把折扇在胸前悠悠晃荡。鹅黄色扇纸,上用锦绣丝线绣了幅牡丹富丽。阳光在这一丛丛金线红线折射下散乱开去,在王兴祖瞳眸里也印出几分瑰丽色泽。白玉堂微微扬起脖颈,一双晶莹眼眸直直与王兴祖逆视。小巧的柔软的唇,带出一波清浅的惹眼的笑意。
鸟鸣啾啾,连赵虎也感受到了此中古怪,这才后知后觉挠挠头道:“小师弟,俺是不是不该出来。”
“想什么呢?”王兴祖收扇转腕,扇骨在赵虎脑门上重重一击。
白玉堂不由分说将愣愣的赵虎拉至身旁,一剔眉,“你凭什么打师兄?”
“凭什么?”王兴祖把个折扇在手里转了几圈,陡然厉声道:“你又凭什么管我的事。过目不忘,根骨好悟性高?很了不得是不是,那些个武学功法通通看不上眼是不是?”
赵虎被王兴祖接二连三抛出的问句弄了个一头雾水,白玉堂一时也不明就以,却渐渐摸出了门道。白玉堂与生俱来的天赋是王兴祖可望而不可得的,王兴祖不甘,由不甘生妒,由妒生怨。所以,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得到想要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
白玉堂察觉了王兴祖对他的敌意,也察觉出,那瓷瓶暗藏玄机。然而他到底是个孩子,再冰雪剔透也所涉狭隘。于是毫不退缩与王兴祖对视,伸手一指溪流问:“那个瓶子,干什么用?”
王兴祖连嗤带讽哼了一声,又展开折扇摇晃,“一个蠢蛋,一个奶娃,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蠢蛋二字如一盆凉水浇醒了晕晕乎乎的赵虎,浓眉高扬,一对大眼不可置信盯着王兴祖。正欲发问,竟被白玉堂抢了先。小家伙不恼不怒,清清楚楚道:“不说也没什么,我自会将此事告与宴师傅。”
“你敢!”蓦然拔高的声音,高亢而尖锐。
白玉堂撇撇嘴,转了身就欲离去。
一股阴寒寒的气息忽而升腾,铺天盖地席卷,从肌肤侵蚀浸染。这就是……杀意?白玉堂还未完全明白发生了何事,周身气穴已下意识提前感知运转。那一丝丝一缕缕的真气仿若游云,飘渺无定却无处不在。
阴风一凛,瘆人肌骨,从身后漫卷逼仄。无人能替白玉堂拦下这一猝然发难的一击,也无人来指点他如何闪避如何回击。久酝的真气在四肢百骸凝结汇聚,一路贯通经脉。阴风已近,从后颈袭来。千钧一发之际,白玉堂上躯一侧足尖踏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斜侧避开。王兴祖成爪形的手挨着白玉堂后颈划过,不落离了半寸。
只需王兴祖再快一点点,亦或是白玉堂慢了一点点,偏了一点点,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你疯了?”赵虎亦看出这一下凶险至极,忙跨了一步欺上前,手一伸就去扣滞王兴祖的腕。
一击未能得手,白玉堂避得虽凶险却不慌乱,许是还在意料之内。王兴祖深黑色瞳里泛点点暗红,清唳一声,那阴寒之气蓦然涨了倍。手腕向下一翻,另一手也趁势而出抓向白玉堂肩胛骨。
王兴祖这一套攻势突如其来步步紧逼,赵虎来不及细想只一根筋认定了不能让小师弟受伤,于是一声大喝双臂齐上去阻拦。一手手肘画弧横臂相抗,一手挥掌取王兴祖大臂。赵虎这一招扎稳下盘凭蛮力横空入侵,一出手又是十成功力毫不留手,端的气势恢宏堪比泰山。王兴祖不得舍了白玉堂对付赵虎,十指堪堪一弯往多处要害接连不断晃了七下,却皆是虚招未尽即收。
趁赵虎拖住王兴祖,白玉堂拉开半丈错开双脚,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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