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满匣,堆砌翯翯白羽。花熠忽抬手按于腰际,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你先行,我断后。”
风溯柒冷冷一瞥遥处,携了三人绝尘而去。待风溯柒行远,花熠唇角几不可见一扬,薄薄唇瓣勾了半弯细弧,满是魅惑和讥诮。手里的雪团子在五指之间徘徊萦绕,辨不明晰何为指尖,何又为白雪。
屋内焚了一柱檀香,青烟袅娜,清香弥散。
宴希来进屋之时,夏玉琦捻了被褥边沿重重一拉盖住大半张卧榻。多年江湖漂泊生涯练就夏玉琦一双明目,一眼就瞅见宴希来怀里昏迷不醒的宝贝徒弟,顿觉心上一块软肉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宴希来将白玉堂置于卧榻上,食指如飞封了他几处大穴。
“怎么回事?”夏玉琦推开碍手碍脚的宴希来,附身细细查探白玉堂伤势。被封了大穴的小家伙异常安静,剔透眼睑遮住了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美目。脸色泛了些微白,越发如白玉雕琢。
“是经脉。”
夏玉琦一脚示意宴希来滚得更远些,五指游走逡巡于几处要位。长眉微微拧了一个结,继而斜剔,再之后对宴希来怒目而视。两排牙齿咯吱咯吱嘶磨,愤愤道:“说!我家徒弟到底怎么回事。”
宴希来不动声色,缓缓道:“夏兄并没弄错,是隐脉。”
☆、第八章(3)
人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顺天地五行而声阴阳八卦而孕。这隐脉,却是因气而育不归属于任何一脉的脉络。各大要穴真气遥相呼应自成一脉流转,即成隐脉。传闻,守护上古神剑“画影”的一族后裔偶有隐脉传承者。动武出招前势必先凝神蕴气,武学一道高手便能因此提前获悉对手举动。而隐脉本就是气息铸就,加之繁复多变幻化千种,就能真正毫无征兆突发制人。
隐脉原需待修行至一定程度后借雄浑真气开启,不想王兴祖这股歪门邪道的阴寒真气冲击下,竟提前激活了白玉堂体内的隐脉走势。白玉堂年幼又没有稳固的修行根基,隐脉一显使得他原来的真气路径凌乱不堪,直接危及性命。
“他奶奶的宴希来,事先为何不告诉爷爷?”夏玉琦一脚踏上卧榻边的小柜,肆虐倾轧。
宴希来眉沟微锁,坦坦荡荡对上夏玉琦咬牙切齿的质问,道:“收下玉堂之时也曾查其根骨,只觉资质上乘唯经脉不固。没曾想,竟是隐脉。”
卧榻上的小白耗子蜷了蜷身子,鼻翼轻轻一动发出轻微哼鸣,显是难受之极。
只闻接二连三咔擦声响,梨花木质的小柜在夏玉琦足下粉身碎骨分崩离析。天不怕地不怕的玉魂剑周身一颤,面上神色纠结得一塌糊涂。“事已至此,唯有人愿自损修为替他塑铸隐脉。”
谈何容易。
先不论施救者自身修为的折损,经脉气流本为人之命脉,出不得丝毫差池。最难的,是要寻一个对白玉堂全心全意毫无私心的人,方能细细查其气脉走向塑铸隐脉。丁点偏差,后果就非同小可。
宴希来面上不动声色,低声道:“玉堂根基浅薄又是稚子年岁,故而此人的修为也不能太深。”否则真气相冲,再无回天之力。
夏玉琦重伤未愈自无能铸脉,宴希来三十几年的真气修为又不是白玉堂稚嫩身躯所能承受的。如此筛选下来,一时之间竟无从寻觅人选。眼见得自家徒弟缩于卧榻一侧,一张煞白小脸着实令人百爪挠心,夏玉琦一把死死擒住宴希来肩膀,拔高声音道:“你他娘的……眼下去哪找甘愿为这小兔崽子赴汤蹈火的人?”
“师父,前辈。”
正揪了宴希来肩膀恨不得将人翻来覆去甩个几圈的夏玉琦蓦的停了手,两人齐齐往房门方向望去。
只见木门启了一道小缝,一个小脑袋半隐在门后,透出一双乌溜溜的眼。展昭从门后闪出,驾轻就熟阖上房门。一进屋就恭恭敬敬作揖驻足,猫一般精明的眼却暗地里左顾右盼好一番搜索,终落于卧榻之上。
“昭儿,”宴希来脸色一沉。
展昭偷觑一眼师父,暗暗吐了吐舌头,毕恭毕敬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日后再不会擅自离开孤鹜崖。实是徒儿在崖上思念师父和前辈的紧,惦念着好些日子不见,这才下了崖过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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