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白天未及细谈,便各自去忙。到了晚上,青萍依着往日的习惯,仍旧与季宽同铺。两人坐在床上掷骰子猜谜玩到三更,才想起去睡,却早已错过睡意,躺着也是睡不着,又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新近都城出了个庄绾绾你可有听说?”是季宽的声音。不等青萍开口,他自己又接着说“那身段那姿色,人都说颇似宫里的媚妃,不过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很有御人之能,似乎较宫里那位还略胜一筹。”青萍听说她像林媚,倒来了兴致,问道“不知她是何身世?”季宽也不回答他,吃吃地笑了几声,方说“别问了,明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就知道了。”青萍一笑,不再问。
房内安静了片刻,其实两人都睡不着。季宽又开口打破了寂静:“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对慕容兄避而不见。”过了良久,也不见回音,季宽转过头去,见青萍正拿眼睛望着房梁出神。“你倒是说话呀!”他用胳膊碰了他一下。青萍翻了个身,背对着季宽。“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他那姿势那语调都是不想谈下去的样子,季宽偏偏不依不饶。“他找了你很多次。我也多次给你传话,你都没有回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该说清吧?”
“就是说不清。”青萍回道。季宽便也赌气背对着他躺下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青萍也不回答。上次见慕容苏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多久了,有一年了吧?还要多。记得那一夜还下着雪,是自己喝醉了。现在回想起来,起初的郁闷到后来竟变得那样好了,还想着要不负那一夜的雪,不负那一树梅花,不负那个人。那个叫慕容苏的男子,雪一样冷静的面容,在看到他递给他的丝帕时,是什么神情?有没有皱起眉头,眼睛里有没有又漾起春水?又想到给他丝帕的那个女子,樱花一样的姿容,慵懒的眼神。一种情意,两地相思,真让人受不了啊!青萍仿佛自己就是那两个人,分明体会到了那种相思的苦涩。他又转回身,推了一下季宽。“师弟,明天我们去他府上拜访吧?”季宽听他如此说,一下来了精神,笑着说“这主意好!给他来个出其不意。”青萍亦笑“这一次我是你师兄,是初次相见的。”季宽忍俊不禁,看着青萍坏笑“明白!”
第二天,青萍同季宽乘轿到了慕容府,但见漆黑色木门紧闭,门两旁各有一只狮子的石像,甚是威武。两人下轿后,季宽径直走向前去,两个门童看是他,一边笑着招呼“季公子!”,一边把门打开了。季宽看了青萍一眼,眼神中很是得意。然后他带着青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青萍知道师弟是熟客,就只管跟着他走,一路观察着庭院的情形。院内有一座假山,山后一片木兰花已经盛开,一朵朵硕大的白色的花,就那样陡然开在光秃秃的枝干上,没有一片绿叶陪衬,没有一点季节过度,就那样开在早春的阳光下,意外的惊艳,安静的繁华。再走进去,就见左方有一个小湖,湖边是些榆树垂柳,道旁还有藤萝花架,均已发新芽。青萍朝湖面望去,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一艘小船在岸边随波摇曳。“没想到那样冷傲的一个人,府内却布置的这样舒适,很有生活的意趣!”青萍心里想着,已走过,随季宽继续前去。
“你们家公子在吧?”季宽见着管家,就开口问道。管家回道“季公子来得巧了,我们老爷正好过府同公子谈些事情。两位先去厅内坐着稍后片刻,我去禀报公子。”说着拿眼睛瞟了青萍两眼,转身带路把两人引进厅内。又出去了。青萍颇觉纳闷:“这慕容苏和他父亲还不住一起吗?”“你有所不知,慕容兄他母亲去的早,他父亲后来又续弦,那女人便有些不容他。父亲对他倒是很倚重,一来不想家内闹矛盾,二来也是不想委屈了他,就索性购下这所宅院把他安置在这了。”青萍听后点头不语。半晌方说:“这倒是个好地方。”
两人在厅内候着,自有丫鬟端来茶水。青萍也不喝,只顾打量着厅内:中间挂着一副男子画像,羽扇纶巾,儒雅fēng_liú。青萍在琢磨,一般武将家里挂的画像不过关羽、岳飞等人,这个却是谁?再看两边的对联——晓窗翠竹凌云久,晨阁香兰清露多。青萍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尤觉淡雅,再去看那男子,很是相宜。季宽见青萍一直盯着画像看,便开口解释道:“你再猜不出那是谁的,慕容兄曾说,古今之英雄人物,他独敬周公瑾。便把他的画像挂在了厅内。”青萍听了觉得新奇,转念一想,便笑了“我说呢,原来是他!”
两人正说着,慕容苏便进来了。季宽向他介绍了青萍,青萍说道:“未征得慕容兄同意便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慕容苏看着眼前的男子,面容美妙绝伦,眉眼fēng_liú俊秀,眼中含笑,望之如清清月溪徐徐春风,说不出的舒服。慕容苏正要感概如此人物,难怪皇上要把他留在宫中,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人仿佛见过的。明明是初次见面,真也奇怪。慕容苏心里这样想着,早已经开口回了话“久仰青萍公子之名,今日得见,欢喜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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