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汉奸气势汹汹地上前几步,用枪顶了容雅一下:「走!」
被枪指着,容雅慢慢地下了舞台。
「跪下!」
听见那狗汉奸叫容雅跪下,柳儿心都提起来了:「大爷!」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立时就有几支枪对准了他。
容雅冷冷道:「容雅在此,要杀就杀,要我跪日本狗却是休想。」
荒木光饶有趣味的问:「他说什么?」
听罢翻译官结结巴巴的翻译,荒木光哈哈大笑,笑声未了,又是一声枪响。不远处一个专门负责送热毛巾的跑堂的少年,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告诉他,我叫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荒木光笑道:「否则的话……他不怕死,却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些支那人怕不怕死?」
容雅气得脸色惨白。
「下一个是谁呢?」荒木光举起枪,对准台上的许稚柳:「台上那位美人,仿佛对他关心得很呢。」
做小叫花子的时候,许稚柳曾经在路边草丛见到一条蛇,滋滋的吐着黑色的信,昂着三角形的扁头,一双小眼睛直直的对着自己。此刻正对着这乌黑的枪口,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思维出现空白,仿佛被梦魇住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敢动。他的脑子像被糊住了一样,根本没办法思考,但睁得大大的眼睛,已经看见,大爷缓缓的,缓缓的跪了下去。
「这就对了,早听话不就完了吗?」荒木光微笑道。
收了枪,站起身,上前两步,来到容雅面前,猛地撸起他额前的长发。容雅痛得向后仰去。
荒木光一手扯着他的头发,一边凑近了:「仔细看看,以支那人来说,算是长得不错的了,就是瘦了点。」
他的脸靠近容雅,容雅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但这气息只是让他几欲呕吐。
荒木光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的沿着他的脸颊划了一圈,态度说不出的轻佻。容雅像被火烫了一般,向荒木光怒目而视。
荒木光被容雅的反应弄得满意极了,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骨头倒是很硬。我喜欢。这样才好玩嘛。」
他蓦地收了手:「带走!」
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以手作枪,遥遥对着许稚柳作势一击:「砰!」
许稚柳全身震了一震。
荒木光笑道:「小美人,今天就放你一马。下次再让我遇到,脑袋就要开洞了哦。」
一群日本兵簇拥着他走了出去。
翻译官狗仗人势的露出一副凶恶嘴脸,冲着柳儿说出一些威胁的话,也屁颠屁颠跟着他的主人去了。
容雅双手被反扣在身后,身不由己的被拖走。在他转过身之前,他一直望着柳儿。
那似乎是一个极深的眼神,柳儿不能够懂得。也许是在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白送了性命?也许是在向他告别?大爷知道自己这一去凶多吉少?也许是在向他拜托自己的家人后事?也许他已感觉到,这恐怕会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柳儿?
柳儿全身虚脱地跪在戏台上,汗水打湿了几重戏衣。
──要怎么才能救大爷?
容修自清晨起就觉得心神不宁,喝茶的时候不慎打碎了茶杯,茶水倒泄了一襟,丫头们正在打扫侍候,突然看见柳儿穿着戏服,鬓乱钗歪,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扑进屋来。一进屋,就死死的抱着容修的腿,气喘不定,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容修一颗心简直快要沉到地底下去了,直问怎么了、怎么了。听了柳儿结结巴巴,又哭又说的一番敍述,容修只觉得头皮一炸,若不是身边小丫头扶住,差点就摔在地上。
「这……这可怎么办呢?」容修知道今次不同上次,那日本军官抬手就连杀三人,再多杀一个容雅那是比捏死蚂蚁还容易,而且看这阵势,根本就是冲着容雅去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电话给黄公馆求救。
「……」黄金荣听罢容修的话,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容修只觉得心一阵紧似一阵的乱跳着,眼前一阵阵发黑,手却死死的捏着电话听筒不敢放下。
「老伙计,」黄金荣总算开口了:「这事牵涉到日本军方,那可真难办了。我只能去帮你找找门路,打听打听,到底人救不救得出来,老哥哥这一次也不敢保证……」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法国人在上海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小,现在的上海滩今时不同往日……哥哥我也老了,不中用了,过不了多久,我也快离开上海了……」
容修悚然一惊。
「我要先去香港,看看情势怎么样,若继续恶化,大概就会改去法国。已经和法国领事谈好了……」
「黄大哥,只要这一次能把南琴救出来,哪怕是倾家荡产……」
「唉,钱的事另说。」黄金荣叹了口气:「毕竟现在是在战乱时期,老伙计,老哥哥我劝你,你也早做打算吧。你向来是个看得开的人,到了眼目下,千万不能糊涂啊。」
「是……是……」容修握着听筒,拚命点头。
挂了电话,两行老泪迸出容修的眼眶。
不知道所为何事,世界大乱如此,竟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小心谨慎做人一世,到末了还是如此凄凄惶惶。
容修眼巴巴的守着电话,可是过了近一个时辰,黄老爷子也没有消息回复。容修坐立难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着。柳儿在一旁陪着他,也是提心吊胆的空着急。突然灵机一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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