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礼君懒洋洋地靠着大门,斜眼瞧仁杰修长的背影,这十一郎有什麽特别的,为何帮主再三叮嘱,尽量守护他,不让他与任何男人或女人过於接近……
他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包裹递给仁杰,“帮主让我交给你。”
打开锦缎布,剑柄镶的那颗红宝石晶莹闪耀,正是小侯爷所赠的匕首。
原来,朱颜并没有扔了它。仁杰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
大理石地板上,留有一对浅浅的脚印。
仁杰蹲下身,慢慢地抚摸了一下那双仿佛雕刻出来的脚印。
他垂下头思考了片刻,打起精神说,“十郎,我们赶紧去扬州城。”他转眼看着朱礼君,怀着一线希望,“你是否知道什麽近路,或许能追赶上雪公子?”
朱礼君心中一笑,“十一郎,跟我走吧。”
他专挑陡峭的山崖,自顾自飞掠跳越,心情颇舒畅。
十郎颤颤抖抖,咬着牙蜷缩着滚落。
仁杰的状况更遭,简直是敢死队不要命的往下冲,步步让人惊心。他浑身都是灰尘汗水,外衣被树枝山岩刮坏,身体划痕累累。
偶尔,他态度温和地问:“朱礼君,过多久才到扬州?这条路我们刚才已走过……”
偏偏他神色平常,好象并不知道自己被人作弄。
朱礼君渐渐收敛了嘻闹之心,认真地领路。
傍晚时分,三人进了扬州城北门。
仁杰神态有些雀跃,一路疾行,来到大盐商卢家大门。
气派的红漆包铁门紧闭,仁杰在门外的柳树下默默的站了很久。
终於,他叹了一口气,礼貌地说,“朱礼君,请带我们去扬州城最好的客栈。”
春风十里,开着城中最热闹的地段,每间客房都有独立的院落和专属仆人,厨房环境幽雅,闹中取静。
这里的费用,用的是黄金结算。
三人各挑了一个院落,比邻而居。
仁杰取出几颗小金豆交给十郎,“十郎,你走的匆忙,没有带什麽东西,就烦请朱大哥陪你去逛逛,买些换洗的衣物你喜欢的玩意,用过饭再回来吧。”
十郎兴奋的接过金豆,仰着小脸问道;“十一大哥,你不同我们一起去吗?”
仁杰微笑,“我想出去办点事,你们玩得开心。”
朱礼君若有所思得看看仁杰,转身与兴高采烈的十郎出门。
当二人大包小包的采购归来,夜色正浓,客栈灯火明亮。
仁杰换了一套全新的灰色织锦长衫,风度翩翩,坐在自己的厅院中,面前是一大桌丰盛的晚餐,他手扶额头正在打盹。
十郎悄悄的放下一个漂亮的小泥人,退了出去。
夜风渐冷,吹过枝头,仁杰的心,悠悠的,凉凉的。
桌上的酒菜原封未动。
今夜,他不会来了。
仁杰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朱礼君从邻院跃墙而出,悄无声息跟在後面。
仁杰来到卢府後院墙外,低着头徘徊,
秋意浓,片片落叶飞舞,墙内不远处的雪园,人声寂静,只有风扑窗户沙沙作响。
他怔怔听了一会儿,轻轻地叹气。
良久,他搬了几块石头,很快搭成一个齐膝高的台阶,退後几步,快速跳上石阶,身形矫健的攀上墙头,
他正要翻墙一跃而过,手臂和腿部分别被不明暗器击中,身不由己往下跌落,手臂碰巧撞上石阶,顿时鲜血直流。
朱礼君心下诧异,他只飞出一颗石头,还有哪一位高人藏在暗处?
仁杰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臂的伤口,再次爬上墙头,还没坐稳身子,就听见耳边风声陡起,几颗石头在眼前相互撞击碎裂,接着,又是一阵擦枪走火,硬生生的将他逼下墙头。
他倚在墙角,四肢酸软,脸色平淡无波。手臂上的血渗透了衣袖,他默默地重新包扎了一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小候爷坐在在雪院石榴树下。
丁二站着房檐上,绘声绘色地汇报,“侯爷,白一和藏在暗处的百变门高手正在比拼暗器,仁公子受到干扰,第四次摔下卢府围墙,好象胳膊伤得不轻。”
小侯爷一甩衣袖,飞身掠起,纵上屋顶观看。
仁杰躺在地上没有动弹,遥看夜空,星辰依稀闪烁,淡淡的,遥远不可及。冷风似乎灌进了整个肺部,张开嘴呼吸时有些困难。
他坐起身,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慢吞吞的离开卢府往回走去。
小侯爷的喉头发涩,定定的注视着远方那个躇躇而行的身影。
丁二轻声地自言自语,“这回,仁公子会不会真生气了?”
莹白的月光,为仁杰笼上了一层迷蒙的银雾,他的背影静默清雅。
他手臂受了伤,衣袍沾尘,应该狼狈不堪,看起来却是那麽潇洒从容,仿佛一切不如意都不能侵入他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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