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如梦初醒,若无其事地转身指着旁边内侍手中所捧的衣袍,“太卜所穿祭祀礼服实在太过粗糙,寡人便令人另为你做了衣袍。”
原来没给送祭祀礼服,不是把他忘记了,只是因为有更好的等着他啊!
徐福上前一步,抓起衣袍,纹饰精美,上面绣有的古老图腾,带着厚重的气息,的确比起送到奉常寺中来的祭祀礼服,不知要好了不少。
恐怕享受如此待遇的,也就他独一份儿了。
徐福心中紧了紧。
秦始皇对他这么好,真的不是对他有所企图吗?但是他伪装成秦始皇娈宠的时候,也没见秦始皇有何特殊反应啊。还是说秦始皇诸多举动,不过是为了给他这个功臣应有的待遇罢了?
历史上秦始皇似乎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此想来,倒也有可能。
徐福不想表现得太过自恋,若是误会了,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他暂时埋下心中疑虑,示意内侍将那衣袍收拾起来。
这头刚收起衣袍,那头又有内侍缓步进来,跪在地上,道:“王上,徐太卜一事已有结果。”
“报上来。”面对正事时,嬴政身上的气息登时就变了,严肃又威严,仿佛刚才那个捏住徐福下巴还陷入发呆的人,压根不是他。
内侍呈上竹简,口中道:“奉常寺中有一人名赵毅,他与徐太卜立下赌约,为窥得徐太卜卜卦所得,他便联合看守之人,与奉常寺中另一太史,窃走了竹简。”
果然是他!
徐福皱了皱眉,赵毅实在太会装了,竟然半点痕迹也瞧不出来。
嬴政听完内侍之言,又翻看竹简,当即冷声道:“将那赵毅拿下。”
“不,等等。”徐福出声打断了嬴政的话。
内侍额上冒出些许汗珠来,心道徐太卜真是好大的胆子,连王上的话也敢一口截断。
嬴政倒是极有耐心地转头看向徐福,“你可还有其他打算?”
徐福点头,“这时拿下他没有什么意思,就算拿下了,他心中定也是不忿的,说不定还会将我抹黑成一公报私仇之人,刻意报复于他。蜡祭在即,也没必要为此人闹出不快来。待到蜡祭之后,我卜出的日期与他卜出的日期,孰好孰坏,届时一目了然。他可以说我作假,但他总不能再怨老天也作假。”
把人粗暴地关进牢狱有什么意思?打击别人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先从心理着手,让他丧失自信,意识到自身差距,震惊之余丧失斗志,那才是最为严厉的惩罚!
内侍跪在地上,暗自道,竟还教起王上如何处置来了。
嬴政向来能听进他人之言,更何况是徐福口中所言?他沉吟片刻,道:“按徐太卜所说去做。”
内侍懵了懵,还顶着一头汗水呢,他抬头一脸惊愕地应了声,退到了殿外去。
众人都被嬴政挥退。
徐福心中一紧,嗯?他要做什么?
却见嬴政疲累地揉了揉额角,冷声道:“寡人接了赵太后回宫。”
赵姬那个幺蛾子又回来了?!!!!
第44章
赵太后被驱出咸阳,移居贡阳宫一事,虽为王室秘辛,但实际只是大家彼此心中有数,却并不提起罢了,毕竟担心损了嬴政的脸面。只是正逢蜡祭,一国太后却未在宫中,传到六国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齐人茅焦对嬴政道:“秦方以天下为事,而大王有迁母太后之名,恐诸侯闻之,由此倍秦也。”
嬴政不愿在蜡祭前惹出事端,这才前往贡阳宫,悄然将赵姬接了回来。
那夜嬴政一身风雪归来,便是前去贡阳宫了。
嬴政对母亲赵姬的最后一丝温情也被消磨了,赵姬在贡阳宫中并不安分,一面派人来求嬴政,一面却又在贡阳宫中享受最后的疯狂荒唐,更甚至在宫人面前大骂嬴政,哪里还有半分太后应有的姿态?赵姬如此做派,又岂能唤得嬴政心软?
赵姬被接回宫后,嬴政便不再理睬了,赵姬不复往日风光,在宫中又如何撒泼,嬴政也丝毫不管了。在咸阳宫中,不管赵姬如今做了什么,也不会泄露出去,只是将赵姬衬得越发如同可笑了。
原本徐福还在想,嬴政怎么与他说起了赵姬的近况,紧接着,他便又听嬴政道:“赵太后回宫,必然会寻人发作,若是不慎与你撞上,你不与她计较便是。”
如今嬴政对赵姬的称呼如此疏远冷淡,言语间更是如此嫌恶赵姬。
做人母亲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实在太过失败了。
徐福点头应道:“这是自然,我会避着太后些的。”
嬴政“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徐福能瞥见他眼角隐隐透着的倦色。秦王之位尚且不好坐,不知等到秦始皇一统天下后,又该肩负如何压力。想到这里,徐福又突然觉得自己太奇怪了,他岂能用常人来揣度秦始皇呢?
没一会儿便有内侍前来请嬴政了,想来还有什么事等着嬴政去处理,嬴政一走,徐福倒是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若是嬴政继续留下来,他必然感觉无所适从,毕竟昨夜的梦境还时时回荡在他的脑中。
宫人点了火盆,又给徐福送来了食物,徐福顿时将那些思绪都抛开了,冬日里,想那么多都没什么用,还是惬意处之最为实在。身为一个职业神棍,他得时时保持冷静才对呢。
只是等到当晚入夜后,嬴政回到寝宫中,却不见徐福身影。
“徐先生呢?”嬴政挑了挑眉梢问道。他倒是没太在意徐福不见踪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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