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车站到我家基本都是大直道,走著走著,却在一处路口停下了。
不由纳闷,扬声道:“师傅,怎麽回事?”
赶车师傅道:“封路啦!”
我和刘国卿对视一眼,分别向左右探出身子。
刘国卿蹙眉道:“怎麽回事?”
“好几次了,宪兵队查户口,没户卡的当壮丁,去修边防。”
这话是师傅答的,他说了,我便闭上嘴。
师傅继续唠叨:“诶呀,这见天儿的封道,之前几个月碰上一次,现在一天碰上几次,诶,诶!”
我打断他的唉声叹气,问道:“要等多久。”
其实我也知道,恐怕时间不短,我也是只听说过封道查户,因著我上下班去哪都是坐著署里的车,没人敢拦,所以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果不其然,师傅道:“可有的等咯,你们著急不?”
我问刘国卿:“你饿不?”
他回道:“没你饿。”
“……”我扭过头,叫住师傅,“我们就在这下吧,”说著对刘国卿道,“咱绕个路,走回去。”
这一绕便绕了大半天,走的老子腿肚子直转筋,每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想当初我在军校的时候,十公里长跑我怎麽著都是前三。
让我诧异的是刘国卿,看他文文弱弱的书生样,走了半天,我这当兵的都是硬撑著,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还常对街边建筑评头品足一番,虽只寥寥数字,但能见他学识宽广渊博,更能见……他体力真他妈操蛋的好!
我硬忍著不吭气儿,不能让他小瞧了去,还好目的地近在眼前,这条街走到头一拐就到了。
走到街角,有一群小孩子围成一圈,嬉笑打闹声不断。
待走近了,却发现他们每人手里握著一把石子儿,不停地在扔坐在墙角的一名老乞丐。
老乞丐很老,瘦的皮包骨,衣衫褴褛,旁边扣著一个搪瓷缸子,缸子边儿豁个小口,从垃圾里掏出的馊饭烂菜洒落一地,一看就是被人打翻的。老乞丐估计也没太大力气,只抬著手臂护著头,连话都说不上来。
刘国卿缓下步子,脸色很是难看,半晌憋出一句:“群童欺人老无力……”
我正要拉他快走,这种事儿多了去了,根本管不过来。我本就不是什麽善人,佟家兄妹那次,纯粹是心血来潮。
可眼神这麽一扫,我也愣了,而後怒不可遏!
那群孩子里,赫然站著依诚依宁!
依诚应该是後来的,正要拉妹妹回家,依宁死活不肯走,继续向老乞丐扔石子儿。
刘国卿也是一愣,我这才想起他见过依诚,顿觉脸上无光,黑著脸走上前去。
那群孩童见有大人来,立刻一哄而散,只留下了被我吓到的依诚依宁。
依诚回过神来,下意识把妹妹护在身後,硬著头皮叫我:“爸。”
目光扫过他,最後落在依宁身上。
我很生气,但比生气更多的,是失望。
依宁有些手足无措,躲在哥哥身後,一双大眼睛怯怯地打探我的动向。
三个孩子里,我最偏疼的就是闺女,总觉得闺女是用来宠的,儿子是用来教训的,而依宁如此,无异於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面颊抽动两下,毕竟有刘国卿这个外人在,不好动手,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刘国卿被我拉著袖子,频频回头,不放心俩孩子。
依诚拽著依宁跟在我身後,到了家,听到太太正跟佟翠珠讲今天打牌的乐子,佟翠珠一边给她揉肩一边笑,佟青竹在旁边伺候著香烟茶水。
见我进来了,她掐灭烟头,见到刘国卿,温婉笑道:“刘先生来啦,快请坐,翠珠,去倒茶!”
佟青竹早就迎上来打理衣物,刘国卿看到他们姐弟,没有多惊异,反而扭头瞅了我一眼。
身後依诚依宁前後脚进了门,太太一眼就瞄到他们,“诶呀’一声,拉过俩孩子,开始念叨:“又去哪野了?弄得埋了吧汰的!还知道回家呀?”说著想起刘国卿在,微尴尬道,“您别见怪,孩子淘。”
“见怪?”我冷哼一声,“更难看的都见了,这点算什麽?”
太太道:“哟,瞅瞅,刚回来就发火,怎的了?”
“怎的了?你问问他俩!”越说越来气,指著依宁的手指都发颤,身边的刘国卿拽了我一把,意思要我冷静,老子已经够冷静了!孩子还教训不得了?!
依宁眨眨眼,哇地嚎啕大哭。
我从未对她这般疾言厉色过,我後悔为何对她不早些疾言厉色!
佟翠珠捧了茶出来,见这架势不知所谓,我没理依宁,她的哭声照样让我心肝儿颤,但慈母多败儿,慈父同理,这次她的行为也给了我教训,不能惯著孩子!
这回换我拽了刘国卿,并吩咐道:“饭菜都端上去,”又对太太道,“你别哄她!她哭,就让她哭个够!眼泪哭没了就不哭了!”
依宁的哭声顿了顿,然後更加响亮。
乱糟糟的一团吵得我头疼,抓了刘国卿上楼,进了茶室,方松歇口气,带饭菜茶水摆好,再净了手面,把兜儿里那包水果糖扔桌面上,坐在椅子上按额角,看著丰盛诱人的饭菜也没了食欲。
刘国卿果,走过来拍拍我肩膀,安慰道:“小孩子,说几句就好了,你别太生气。”
我摇摇头,勉强笑道:“真是的,让你看了笑话。”说著拿起筷子,“不说这些了,快吃饭,饿死老子了!”
他笑了下,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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