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四月,大军拔营,朝皇城逼近。
肃杀的军伍遮住了唯一的暖意,让这个春季的温暖来的如此迟。
叶汀感觉胃里头有些翻腾,冲的喉头发酸,忍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抬眼就瞧见宋军医正坐在他身旁,给他把脉。
叶汀复又闭上眼,想要再睡会儿,刚刚闭上忽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从榻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满头冷汗道:“这是哪?”
宋军医松开他的手腕,转而围着车中的一个小药炉看火候,漫不经心的回他:“马车上。”
叶汀压了压心口,感觉有股郁结抵在里头,像是一团沉重的棉絮,扰的人想要吐又吐不出。缓了一会儿,才道:“去皇城还是……”
还是去那廊州大宅……
“自是去皇城。”宋军医诧异的看了眼叶汀,顺手挑开帘子给他看:“你发热了多少天,都迷糊成什么了,瞧瞧外头,再有半日大抵就能到皇城外了。”
叶汀失神片刻,随即眸光乍亮,从一旁随手捞过袍子匆匆一裹,也不唤车停,推门出去,单手一攀,轻松一个翻身上了车顶
四周的大军踏的满目烟尘,大军旗帜飞扬,将天色都映出了几分磅礴。
叶汀稳稳站在车顶之上,抬手打了个哨,冲着最前面那领军的挺拔身影唤道:“二哥!这里!”
那最前头的高头骏马猛地一顿,调转了马头,隔着遥遥大军,魏渊瞧见那站的高高的人。
午后的阳光打在他头顶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金,他弯着眉眼,冲他拼命挥手。二尺二寸长的衣袂被风吹得扬起,卷着他散在腰间的发梢,那万千大军都给他做了背景。
那一刻,魏渊的视线仿佛被叶汀给绞死了,除此之外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入了他的眼。
……
骏马疾驰至马车旁,魏渊抬头道:“芜若,外面风大,进去。”
叶汀笑了笑,一个翻身直接跳到了魏渊马上,众目睽睽下从后面抱住他,道:“要骑马。”
魏渊腾出手来摸了摸扣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道:“手那么冷,去车厢里,暖和些。”
叶汀贴在他背上,抱得又紧了些:“抱紧二哥,就不冷了。”
魏渊拿他没办法,只好纵着他跟自己共乘。
“二哥,我差点以为自己醒来就看不见你了。”叶汀贴在魏渊耳畔轻声道,随即自己又笑了几声:“万幸万幸,二哥没有扔下我。”
魏渊无奈摇头道:“傻芜若,二哥不会丢下你。”
叶汀弯了弯唇角,将手臂越发收拢了一些。
四月初,大军行进上京外,开始攻城。
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整整攻打了将近两个月,终于在五月末被破开。
战火狼烟弥漫了整个上京,若是仰头看看天空,除了那灰蒙蒙的烟火外,竟是连一只孤鸟都没有。
叶汀进城的那一刹那,看着上京地面上雕琢精细的图腾,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年披甲离京,尚且意气风发,想着必有一日,荣归故里。
却不曾想,再回来,连城门都要亲手杀开一条血路。
何时连回家都成了这样的一种奢望?望着满目狼烟,曾经繁华的上京,处处都是断壁,再也没了往日天子脚下的繁荣景象,大街小巷,再无百姓擦肩接踵,人人紧闭家门而自危。
箭在弦上,大军势如破竹,等待着最后的一战。
马匹嘶鸣声阵阵,叶汀调转马头,策马至魏渊身旁,道:“殿下,我愿为先锋,为殿下开道!”
魏渊犹豫一瞬,遂点头:“芜若小心。”
叶汀勾唇笑了笑,略微颔首,道:“二哥放心。”
待稍落于两步后,叶汀找到大军中的胡礼,正色低声道:“狐狸,二哥交给你了,给我拖住了。”
“放心,殿下这里有我。”胡礼神色凛然,眉头微皱,看了眼叶汀:“你……当心。”
叶汀抬眸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遂点兵,一路朝丹凤门而去。
风扬起叶汀肩头的血红披风,猎猎作响。大军的旗帜在灰蒙蒙的天空显得格外肃杀,银甲泛着冰冷的光泽,长剑划过之处,扬起漫天血色。
伴狼烟,劈荆棘,叶汀率领大军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杀伐戾气,直破皇城!
御林军做着最后的无谓抵抗,但为时近两月的攻城战,早已经让这仅存的上京老爷兵们精疲力尽,根本不是西北军的对手。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叶汀已经一路从丹凤门杀到了含元殿。
含元大殿外群臣百官都被魏昭召集一起,困在殿上,一个都出不去。
叶汀踹开含元殿大门的时候,满殿的朝臣,有的双眸含泪,有的目露疲惫,有的战战兢兢,有的生无可恋,千姿百态,煞是好看。
叶汀手腕一转,长剑上甩开一道血珠,他满身血气,嗤笑一声:“热闹。”
西北大军已经将整个含元殿都包围,飞鸿军的箭矢对准了殿上。
叶汀眯了眯眸子,那高高坐在龙椅上,面如土色,一派颓然的人正是当年的三皇子魏昭。
“刀剑无眼,各位大人都退下吧。”叶汀冷冷扫了眼大殿。
众朝臣皆战战兢兢往外走,出了含元殿门,却被困在含元殿外,大军林立四周,谁都不能走。
含元殿门再次被闭上,这次,大殿里只剩下叶汀和魏昭两人。
“叶汀!你助纣为虐……啊——”魏昭一句话未曾说完就一声惨叫,肩胛已经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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