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身躯落下后,触到一片软热,竟然滚不动。
睁眼一看,原来,无名已抱住他立在了寝宫内。他一滚,脸就埋在了无名的胸膛上。
无名说过事不过三,不再救他,可眼见他掉下去了,还是会捞住的。
捞住了,还面色发白地皱眉道:“真沉。”
无敌心想,那是自然,我昂藏七尺之躯,落在你一个形销骨立的痨病鬼手里,能不沉吗?
唯恐把无名压坏了,一口血喷在自己身上,赶紧跳离怀抱。
夜盟主和那娇娆的锦衣人,仍并肩坐在榻上,腰下掩着同一条丝被。
两人一齐注视着无敌,这少年夜闯乾坤盟,还敢如此闹腾咋呼,真是独一份。
锦衣人眼波流转,对夜盟主道:“盟主,你失手把人家的脑子打坏了?”
夜盟主一怔,待要说话,无敌却已向锦衣人怒道:
“谁脑子坏了,你趁我不备暗算,还推给夜盟主,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看不出么,”锦衣人眉梢轻挑,娇滴滴地,“奴家不是英雄好汉,而是服侍好汉的。”
说着,右手作掩面状,翻出兰花指,拂下左肩衣襟,露出一片雪色玉光的皮肉。
好似戏台上的花旦,念唱作打皆有韵致,手眼身步都没闲着,羞答答的女儿态。
“……”无敌脑子一乱,明知这位是带把的爷们,却不由自主扭头回避。
目光回避了,心却燥热,无法忘怀那令人害臊的媚态。
又回心一想,对方指法柔若无骨,却于关节处着刚劲,正是虚中藏实,不能大意。
夜盟主不愿为难小辈,拢起锦衣人的衣襟:“好好说话,别胡闹。”
锦衣人立即收了妩媚之色:“听见了么?盟主要你俩好好说话,别胡闹。”
仿佛一下子由花旦变成了武生,眉宇间攒起一股英气,竟也十分俊逸。
无敌忍不住道:“夜盟主是嫌你胡闹!”
锦衣人推诿道:“明明是你胡闹,嚷嚷着要看断袖,我只不过是成全你。”
“啐,我就是看断袖也不看你,我是陪我大哥来看夜盟主的!”
锦衣人听了,把夜盟主护在身后,不悦地:“原来两个小色胚是觊觎我夫人的身子。”
夜盟主听得面沉似水,在锦衣人头顶狠敲一记。
锦衣人又改口道:“说岔了,是觊觎我夫君的身子。”
夜盟主这才得了工夫出言:“夜某这契弟生性顽皮,但心眼不坏,请二位多担待。”
言下之意,竟是坦荡地承认了,自己和锦衣人情同伉俪。
好似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无名留神打量这两人,夜盟主鬓间已有霜色,锦衣人却是无忧无虑,色如春花。
他慢吞吞地道:“不惑之龄,还能如此烂漫,不为世情所染,可见盟主十分爱护他。”
夜盟主怔了怔,没料到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病劫,也能说出恭维话。
然而心上人让对方夸奖了,总归是高兴的。
再细量无名,这少年郎老成持重,又是个练武的好胚子,可惜,走了旁门左道:“惭愧,方才契弟走火入魔,蒙小兄弟搭救,夜某感激不尽,不知夤夜来此,有何见教?”
无敌插嘴道:“这个倒要问夜盟主,我们少主不会武功,盟主却发帖子请他来参加比武招婿。这摆明了是要见五劫,现下我大哥和我来了,盟主又问有何见教,这到底是何意?”
夜盟主听罢,和锦衣人互望一眼:“实不相瞒,夜某并未请贵门少主来参加比武招婿。”
此言大出无敌所料,无名却道:“那份送来庄家的请柬,是他人伪造的。”
夜盟主又是一怔:“小兄弟既然知道,那么,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无名点头:“能伪造乾坤盟请柬的人,不多。”
夜盟主道:“只有一个。”
锦衣人道:“打什么哑谜,这小子早就猜出来了,没错儿,是那闷葫芦干的。”
无敌没听说过江湖上有“闷葫芦”这号人物,一时转不弯来,问:“是谁?”
“当今皇上。”夜盟主神色冷峻地道。
锦衣人煞有介事地道:“皇上垂涎我的美色,恰巧我练一门阳刚功夫,走火入魔,如今大限已至,皇上就动了心思,要乾坤盟盟主治好我的病,否则,拉整个金陵的人给我陪葬。”
无敌隐隐有些明白了,又问道:“为何一定要夜盟主治好你的病?”
“实不相瞒,”夜盟主握住锦衣人的手道,“我二人的武功,追根溯源,师出同门。祖师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后来,祖师与他的发妻——也就是我夜家的先祖,共同精研道家太极阴阳要义,开创了两门功夫:一为《乾元经》,取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意;一为《玄坤诀》,取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之意。这两门功夫。一阳一阴,分别练督脉和任脉,可以合璧。然而,过了数十年,到了先严那一代,他发觉,仅练任督中的一脉,是邪魔外道,活不过四十岁,便会走火入魔。”
说到此处,夜盟主叹了口气:“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先严更改了《玄坤诀》的心法。《乾元经》的心法,却不曾更改。”
锦衣人得意道:“还是我来说罢,夜盟主练的是阴功,我练的是阳功。传我阳功的人,期望我早死早超生,故而我快要死了。我的死法,就是督脉过盛,任脉衰竭,任督之间鹊桥不通,大小周天无法自如运转,最终让至阳气劲活活逼死。唯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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