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风并不准备和他争论,“王爷眼如明镜,不容尘埃却能堪破一切细枝末节,皇上面对裴将军之事,仁慈又敏锐地发现事有蹊跷,没有立刻发落只是下了大狱,而王爷心领神会,立刻就懂了皇上的意思。君臣兄弟如此,我朝之幸。”
李明远在一边儿听秦风夸人夸的牙酸,然而也不得不佩服他这张嘴真是绝了,表扬人的时候总有一种迷一样的尴尬之感,仿佛接受了表扬比挨了骂还让人如坐针毡。
皇帝还没怎么样,李熹被秦风三言两语夸的老脸挂不住,如果秦风不是他刚刚认回来的外甥,想必又要炸毛。
平阳公主在时是太后贴心的小棉袄,他们兄弟的宝贝妹妹,她去了,也所有人成了心头的一块儿不结痂的伤疤。
这外甥虽然不是亲的,却比亲的还让人揪心。
李熹想到这儿,撒泼打滚的坏脾气也被他忍了回去,温柔地几乎称得上和颜悦色,只“哼”了一声:“好了,到底怎么回事,本王还糊涂着呢。”
秦风芝兰玉树,桃花眼微挑,道:“此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不知皇上和王爷,可曾知道我的母亲平阳公主,为何香消玉殒至于凋零?”
皇帝李煦坐在桌案之后,单手摩挲着手指间和田玉的墨玉扳指,没说话。
李熹一脸惊诧:“不是因为你……”
他话音未落,瞬间明白过来,如果只是这样人人皆知的风雨,秦风绝对不会此时将这话拿出来说。
果然,秦风的目光转向了高才,对着他笑了一笑,而后幽幽而叹:“二十年前,母亲偶然发现了朝中人与蛮人勾结之事,只可惜无凭无据不能妄下定论,她思来想去,将此事告诉了皇上。”
提到皇帝,秦风礼数周全的向着皇帝的方向一拜。
李熹顺着秦风的动作看去,高高在上的帝王眼含波涛,却是默然沉静的。
秦风说的东西,他并没有否认。
秦风行礼的手收回衣袖:“当时皇上将信将疑,却对因对公主信任有加,将手中影卫调度之权悉数给了公主,全力助公主暗中调查此事,却不料对方先一步察觉,出手对付公主府以至于公主府门第凋零。”
李熹心下一跳,完全不知平阳公主府出事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隐情,瞬间皱起了眉:“你说平阳是发现了有人勾结蛮族之事后告诉皇上,如此事关重大,肯定是她与皇上密谈,此事怎么会泄露?”
秦风笑容清浅,语气混账:“不知道。”
李熹:“……”
肃亲王从未体会过秦九爷这深渊之上走绳桥一样的说话方式,只觉得被这三个字砸的天晕地旋。
好在秦风尚且能够体谅肃亲王关心则乱,敲一棍子也没舍得打死,还要涂上药酒上去给揉揉满头糊涂包:“王爷不觉得这件事的路数很眼熟吗?平阳公主昔日之疑问恰如王爷今日之疑。昔年王爷奉命出征,临到阵前,最怕动摇军心的时候,却有人给了王爷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后来……王爷重伤,从此疑根深重……王爷,是谁在那时刻意动摇您的的心,又是谁未卜先知,料到您有此一劫呢?”
此事被秦风猝不及防地点出来,李熹眼皮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
他话又一次没说完,就发现了其中的破绽,只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风。
御书房内突然而然一阵诡异的沉寂。
一个声音低沉而肃穆的打破寂然。
李熹转向声音的主人,意料之外而情理之中的愕然发现,出声的人,竟然是许久不曾出言的皇帝。
“因为朕也收到了消息。”皇帝李煦仍然摩挲着那墨玉扳指,眼神深邃而有所思,“只不过,给朕的消息是为了让朕暗生疑窦对你下手,给你的消息是为了让你警醒脱身。他们原本已经成功引起了朕的怀疑,只待这怀疑日积月累,终究到你我矛盾不可调和之时,以朕往日所行,必然会铲除你肃亲王。谁知他们中出了叛徒,两相交手阴错阳差之下,却让你意外有了防备之心,堪称福兮祸兮。策划之人其心可诛,却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熹愕然听完皇帝此言,心念电转。
“他们觉得,现在就是臣与皇上矛盾不可调和之时了。”李熹说,“所以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皇上干脆就做出这样一个针锋相对的局面来给他们看,让他们误以为已经得手。”
李煦居高临下地点点头。
李熹立在殿中,一低头,复又抬起,京城老顽主那不屑不恭的表情又回来了,眼中却是一代名将的冷静杀伐:“看来皇兄在此事之上,确实与臣弟不谋而合。”
秦风适时出来将话补全:“疑心生暗鬼,依臣来看,世间从来没有如此无聊的神鬼,只有心怀鬼胎的凡人罢了。山河会是个幌子,蛮族是个靶子,而真正怀着祸心的人,还在背后笑的招摇自以为计谋无双呢,皇上,王爷,敌人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水落,方可石出。”
☆、42.第 42 章
晋朝天顺十年,肃亲王李熹目无尊上,当朝出言忤逆圣上。
帝怒,押之于宗人府,非诏不得出。
京城中皇亲国戚、门阀世家听闻此消息几乎要整夜睡不着觉,有的是吓得,有的是嘀咕的,有的是兴奋的。
京城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多出了无数双尊贵的黑眼圈儿。
这些亲贵们的态度基本分为三种,一种是唇亡齿寒议论纷纷的,一种是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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