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声穿着西装,便把信封放在内口袋里。那张薄纸贴着他胸口,就好像隐隐的发热,他看了孟青一眼,想说点别的,却又觉得心口堵得厉害,竟然什么也说不出。
孟青将信封给他,便仿佛松了一口气似得,露出笑容,说:“三爷,吃点东西吧。您饿了么?”
傅玉声嗯了一声,便请人去送热菜上来。
孟青看见他们端酒上来,便微微皱眉,说:“酒撤下去就好。”傅玉声连忙说:“孟老板,这酒我请他们预先热过的,让我喝一些吧。”
孟青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拿到手里,先倒了一杯,大约觉着是温的,便推倒他面前来,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热菜上完,人都离开了。傅玉声便先敬了他一杯酒,轻声的说:“孟老板,我傅某人何其有幸,能交到您这样讲义气,重情谊的朋友,”孟青露出高兴的神情,脸庞也有些发红,刚要开口,傅玉声便拦住了他,说:“孟老板,你容我把话说完。”又说:“我到上海,孟老板帮我许多,我不能一一报答,但我在上海的日子还长,孟老板将来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开口便是,能做到的,我必然全力去做。”
孟青听他这么说,便站了起来,郑重的说道,“三爷。孟青欠着三爷的情,能为三爷做点事,高兴还来不及呢。三爷说这些话,就是同孟青见外了。”
傅玉声见他还是这样,笑了一下,也不与他争这些,就说:“那我敬孟老板。”说完便将杯中的酒喝尽,孟青也一饮而尽,两人才又坐下。
傅玉声心中有事,不似往日那样多话,孟青大约是看了出来,小心的问他:“三爷是在为生意上的事犯愁?”
傅玉声没想到他看了出来,他犯愁的不是别个,正是眼前的这位孟老板。
这个人的性子这样认真,同以往那些一同玩乐的人都不一样,这让他犯了难,不知要如何是好。
傅玉声怕他看出端倪,只好振作精神,一本正经的说:“是呀,前一阵子看报纸,说日本人在浦西开了一家糖厂。”孟青想了想,就问说:“三爷开贸易公司,是要做洋糖吗?怕日本人的厂子开起来,您的生意不好做?”
傅玉声笑了一下,说:“孟老板,我怕的不是这个。”看他酒杯空着,便替他倒满,说,“你放心好了,到时候分红少不了你的。”
孟青愣了一下,看着满满的酒杯,就把酒杯举起,一饮而尽,然后闷闷不乐的说道:“我不要三爷的钱。”
傅玉声看他半晌,心想,我知道你要什么,可我给不起。
他从孟青手里取过酒杯,孟青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傅玉声也不再避着他了,索性看着他问道:“还要喝么?”
孟青便笑了,说:“三爷的酒,怎么能不喝呢?”
傅玉声便替他倒满,孟青从他手里接过,一饮而尽,眼睛里放出光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傅玉声便笑着说:“孟老板不是来吃饭的,是来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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