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声觉着他醉了更是坦率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讲。”
孟青却很不高兴,说,“我知道三爷喜欢那位陆公子。三爷今晚见着他,心里怕是欢喜得很。他只请了三爷,我却非要跟去,三爷只怕觉着我很扫兴吧。”
他知道孟青心里误会了,只是这误会乃是他一手促成,如今解释不得,只好尴尬的说:“我同他,不过是一段旧事罢了。孟老板千万不要多想,等这次的事情办完了,我们仍旧回上海去。我与他,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的。”
孟青笑了起来,苦涩的说道:“我知道三爷不是长性的人,可我看陆公子今天待三爷的情形,就知道他必然难忘旧情。明天去司令部,三爷不想让我陪着,我就多说几句。三爷明天见了他,千万不要为他所惑,动摇了心志。他一个高兴,就把人抓起来拷问,替三爷把丢失的钱款追回来。我是没有这个本事。可我也断然不会逼迫三爷,光天化日之下将三爷绑走,给三爷难堪,让三爷不高兴。”
他当着孟青的面,实在拉不下脸来讲述这其中的实情,只好默不作声。还有孟青那一句笃定的“三爷不是长性的人”,这句话真是厉害之极,简直让他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想,他说得不错,我性情如此,的确不是什么长久的人,所以他待我好,却要我不必待他好。
这样细细思量之后,心里愈发的不快,想,我原来没有他想得明白,是我错了,不该拿这样的心思待他。
只是终究有点下不来台,想了想,才说:“我知道孟老板是为了我好。即便是他旧情难忘,他家里的人也不会容他与我胡来。我明天去司令部,将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我们便回上海吧。”
第77章
孟青没接他的话,只说:“三爷,我明日送你到司令部吧?”又说,“我不进去,只在外面等着。”
傅玉声也不知明天究竟是个怎么情形,又被孟青那句话点醒,便索性说:“孟老板就不必去了,好好歇息一番吧。”
孟青听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傅玉声见他神情黯然,心里也很是难过,虽然懊悔,却又想,他这样的人,须得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陪他伴他。我只会辜负他,又何必这样害他?便硬起心肠,说:“我还有些事情,先回房去了。孟老板也少喝些,早些休息了吧。”
孟青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明明不想他走,却又不知要如何挽留,无措的说道:“我同三爷这样说陆公子,三爷不高兴了吧。”
傅玉声心里苦笑,想了想,才郑重的说道:“孟老板,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你实在不必把我当做恩人一样的看待。你待我十分好,我也该待你十分好才是。若是孟老板看得起,你我做兄弟,做朋友,遇着难处时,也肯来找我,那时我心里才高兴。”
孟青怔在那里,眼底的光慢慢变得黯淡,勉强的笑了笑,半晌才说:“三爷说得是。三爷待人这样好,若是肯与孟青做兄弟,做朋友,孟青求之不得呢。”
傅玉声见他脸色灰败,心里不忍,微微颔首,转身便要走。
孟青却突然说:“三爷,等我老了,打不动拳了,能不能去跟三爷住?”他说着就又高兴起来,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那时候三爷还跳舞吗?怕是也跳不动了。三爷怕冷清,孟青就陪着三爷,天天都去庙里给三爷上香祈福,让佛祖保佑三爷身体康健,多子多孙,家业兴盛。”
傅玉声心里震动得厉害。
大约是这房里的水晶灯太过明亮,竟照得他心慌起来。又或者是方才喝下不少洋酒的缘故,让他觉着浑身发烫,好像要烧起来一样,他想要碰一碰,摸一摸眼前的人,不然竟不能心安,觉着这仿佛是一个梦。
这世上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这一生听到的情话也有无数,唯有这几句那么的特别,让他心动得厉害,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望着孟青,一颗心匆匆的跳着,几乎就要从胸中跃出。
他不由得在心里描摹着那副场景,仍是在梅园头的院子里,这个人鬓发皆白,打起拳来却又精神矍铄的样子,那副画面是那么的生动,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忍不住露出笑意,脱口而出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等真到了那时,孟老板来教我打拳,我请孟老板看戏喝酒,我们两个相依相伴,相互照顾。”
孟青高兴极了,眼底也有了神采,连连的说道:“我教三爷打拳,学不会也不怕,我最有耐性的!”
傅玉声含笑回到房里,脱了衣衫,躺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热,心情也激荡得厉害。他想,这个人真是同别人不一样。若是我当真想要对他好,长久起来,应当也不是一件难事吧。
只是他从来不曾和人长久过,每一段过往都是无疾而终。有时是一见钟情,有时是逢场作戏,有时是一时寂寞,仿佛每一次都不大相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在一起时,便十分的亲热,若是分开了,却也不会如何的思念,只是偶尔想起那一段过往,心里会略微有些怅然罢了。
傅玉声心里烦恼起来,想,他若不是这样认真的性子,我便同他好一场试试,也未尝不可。只是到底舍不得这样对他,所以愈发的心烦意乱。
第二天叶瀚文特意换休,同他去司令部,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安抚他说:“怕什么,司令部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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